二十年前,他借助家族势力与精锐军队破城灭晋,一路势如破竹杀进京城,后被梧州牧奚长歌领着众臣拥护登基。
登基前一夜,跟了他多年的妾室夜半产子,当他收拾好步行至房外时,只听屋中悲声一片。
恰时一名得道高人暂留宫中,只看了一眼襁褓里咧嘴笑的婴孩,便预言:“此儿福厚,日后必有大成,却注定孤寂一生。且不宜以富贵圈养,应将他放出京城,如虎归山。”
长明帝当时心中恼怒,并未过于在意高人的预言,只觉这孩子在他登基前出生,且还克死自己的生母,晦气无比,险些当场将他摔死。
最后经不住众人的哀求与高人的劝诫,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口给婴孩封了个王,派人连夜送去了离京城甚远的梧州。
“莫非是恒……寂?”他当时连名字也不愿给孩子取,此“寂”字还是高人送给那孩子的。
若非今日新任国师提起,他还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远在梧州的儿子。
这个逆子!
长明帝心中蓦然发怒,若那龙虎之气是他的气象,岂不是说明他迟早有逆反之心!?
父子俩虽有血缘关系,但事实上是两个完全的陌生人。
长明帝对这个晦气儿子并无一丝情感,甚至不如对桃贵妃养的猫有感情。
“臣已将心中所晓告知陛下,陛下心中必然自有定数,臣告退。”
“齐福!”待国师一走,长明帝便喊了一声守在门外的老太监。
“奴才在。”齐福趋走至书案前,跪地听命。
“明日便派一队人马去梧州将恒寂接回宫来。”
齐福并不多问,应声喏后恭敬退出去。
偌大的书房之中,只闻帝王沉重的呼吸声。
长明帝紧紧盯着白玉雕龙茶盏,眼里翻滚着不明情绪:“朕的好儿子,朕倒要看看,若将你接回宫以真龙气压着,这不成气候的虎龙之气散是不散!”
第二日。
一袭华丽金装的女人同一名样貌俊俏的年轻男子坐于金丝楠木圆桌前,桌上摆了各种形状精致,瞧起来极有胃口的甜点。
女人虽已至中年,面容却极为年轻貌美,眼角竟无一丝皱纹。化上精致的妆容,便是第二个倾国倾城的苏妲己。
六宫之中,桃贵妃最得帝王专宠,便是皇后也比不得,但她身上并无娇纵跋扈之气。
她深谙驭夫之道。
男人嘛,最喜欢知是非、懂进退且有情趣的女子。
那种恃宠而骄的女人,最是愚蠢。
“齐公公,陛下竟还有一个儿子,本妃为何从不知晓?”涂了鲜艳丹蔻的素手轻轻抚摸着怀中通体雪白的懒猫,语气平和。
齐福怀抱佛尘,略微肥胖的身子弯成一只虾的形状,恭敬回话:“回娘娘,那位皇子是陛下登基前一夜初降世间的。一出生生母便去世了,陛下一怒之下将他送去梧州。那时娘娘尚未进宫。”
“原来是嫌晦气。”
眸光流转,微眯眼问:“昨夜国师同陛下说了什么?”
“回娘娘,国师大人过于厉害,奴才未敢偷听。”
“那个孩子唤什么名字?”
“回娘娘,唤恒寂。”
“嗯,辛苦齐公公了。”桃贵妃微微一笑,光彩照人。
齐福恭敬回话:“娘娘客气了,这是奴才该做的。”
桃贵妃最是欣赏老太监的通透与识趣,满意颔首,对门外唤了一声:“金雀。”
话音刚落,一名清秀宫女快步走进来,福了福身:“奴婢在。”
“本妃隐隐记得前些时日陛下赏赐了一颗南海夜明珠,便赠予齐公公吧。”
“多谢贵妃娘娘。”
屏退齐福后,一旁俊美少年方才发话:“母妃,此次父皇接他回来,定不简单。不如孩儿派一些心腹前去调查一番,也好有个底。”
少年便是桃贵妃的儿子,在众多皇子中排行老二,名唤恒霄。
“霄儿有主意便好。切记,无论何时,行事定要万分小心,半点马虎不得,你知道背后有多上双眼睛盯着我们母子。”
少年微微一笑,是风流倜傥的模样:“孩儿谨记在心。”
……
洞外天光大亮,奚青山趴在草堆上眨巴着眼盯着男子的俊颜,两只小细腿翘起,前后晃动。
恒寂守了半夜,待到天色微亮时方才躺下闭眼小歇片刻。
奚青山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转眼见恒寂躺在身旁,顿时安心。
不得不说,他睡觉时亦是极其好看的。入鬓的眉,紧闭的眼,高挺的鼻,微抿的唇……
奚青山看得起劲,一会摸他的脸,一会伸手轻触他的鼻尖,一会又描摹他的眼睛,玩得不亦乐乎。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男人形状好看的薄唇上,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的低下头,渐渐靠近……
好想舔一舔啊……
男人未睁眼,修长骨感的手却缓缓抬起,手掌映在她的额头前将她推开。
“夫君,你醒啦?你昨夜一宿未眠,不如再睡会儿?”欢快的语气。
恒寂淡淡看她。臭丫头没有半分自知之明。
“夫君,你要去何处?”见恒寂起身,她也跟着起身,笑嘻嘻握住他的手。
“给你找吃的。”
“夫君,你昨儿照顾了我一夜,定是很疲倦。今儿换我来照顾你,你且在这里歇着,我去捡柴火,找吃的。昨夜吃了山鸡,不如今儿唤唤口味吃鱼吧!我这就去……”说着松开他的手,蹦跶着往外去。
“站住。”恒寂一把拉住她,“没有我陪着,你哪里也不许去。”
她微微偏头:“虽然很喜欢夫君黏我,但也要吃饭。我昨儿听见附近便有条河,不远的,我去去便回。”不听话地要抽出手。
恒寂懒得同她废话,走上前,微微俯身将她夹在咯吱窝下,大步往外走去。
青骢马载着两人行走在花草繁茂的林间,有细碎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漏进来,地上树影摇晃。
“想吃什么。”头顶传来淡淡的男音。
“想吃……诶?”话未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树下一只毛茸茸的小兔身上,甚是欣喜。
恒寂见她颇为欣喜,抬起左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支锐利袖箭自袖中破空而去!
可怜的小兔子还未反应过来,鲜血便染红了白色的皮毛,倒在地上小腿微颤两下便咽了气。
奚青山微微睁圆杏眼,表情惊愕:“你…你你…为何要杀它!?”
恒寂不明所以,反问:“不是你想吃兔肉?”
“我…我我我何时说我想吃兔肉?”
“那你看见它开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