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仿若一条玉带蜿蜒而下。此刻,清澈的溪水被血迹染红了大片,男人好看的手上血腥味甚浓。
一大一小蹲在溪边,恒寂手法熟稔地清理被剥了皮的兔子,奚青山啧啧感叹:“我曾想过学打猎,现在看来不必了,我下不去手。”
男人专注处理着兔子,淡淡道:“吃肉的时候怎么不说下不去嘴。”
奚青山嘴角一抽,干笑两声:“我们杀它们不就是为了吃嘛,若是不吃,那可就太对不起它的牺牲了。”
“歪理。”
“夫君,”她蓦然起身,“我看见附近有果子,我去摘一些回来。”
“不准。”
“可我想吃果子……”
“忍着。”虽是如此说着,他将手里清理干净的兔子交给奚青山,扔下一句话,“我给你摘,跟上。”
“夫君。”
“有话就说。”
“方才我们找河流时正好路过一片花海,待会我们便去那处烤兔肉吃果子,岂不美哉?”
“你也想得美。”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闭嘴,吵人得很。”
清风拂过,连接远山的花海起伏如波浪,送来阵阵芳香。
踏在柔软的草地上,行于不知名的五色花海之中,仿若身处漫天云霞之中。
两人一路拾了柴火,坐在花海外的空地处架火烤兔肉。
“夫君,给。”用衣袖擦干净一个野果,递给恒寂。
“自己吃。”
奚青山抿抿唇,自己嘎嘣嘎嘣啃起果子来。
啃了大概有三四个果子,她突然翻起身跑去了别处。
恒寂抬眸看一眼,见她只是撒蹄子进了花海,便任由她去了。
在眼皮子底下玩耍,总归不会出什么事。
不多时兔肉被烤熟,奚青山却还未玩尽兴,不肯回来,恒寂二话不说起身走进花海,一手将她拎了出来。
许是刚吃了几个果子,不觉饿,她只啃了一只兔腿便再吃不下,接过恒寂递来的帕子擦嘴后,坐在原地晒太阳。
“夫君,好看吗?”随手摘下身旁一朵不知名的小花簪在耳边,笑着问恒寂。
是时,一大片云朵自头顶上的天空飘过,投下一片阴凉。
恒寂转眸瞧上一眼,微微颔首:“花不错。”
话音刚落,奚青山微愣了一下。记不清楚是万千日夜的哪一夜,她也做了与这似曾相识的一个梦。
梦中她亦簪花于鬓边,笑问:“好看么?”
那人的答案与此刻相似,他道:“花好看。”
恒寂见她愣住,不忍再伤她兴致,默默改了口:“人也不错。”
奚青山刚要开口,只觉撑在身后的手背忽然传来剧痛,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还未来得及扭头看去,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掌迅速拉了过去。
只闻一声利剑出鞘的声音,方才坐的位置已多了一条被斩断了蛇头的绿蛇。
恒寂将利剑遁入脚下土地,抓了她的手检查。
小少女肌肤雪白,手背上已渗出两点血迹,好似红墨滴白玉,格外显眼。
恐她害怕,他开口安慰:“是绿锦蛇,无毒,不必害怕。”
恒寂抬眸盯她两秒,在奚青山注视的目光中低下头,用嘴替她吸血。
直到恒寂带她策马回到溪边,以溪水反复替她清洗好几遍手背,再找来药草碾碎了给她敷上,奚青山方才忍不住从唇里漏出一声哭腔。
恒寂吐认为她是怕疼,吐掉嘴里嚼碎的药草,将手指伸到她微抿的唇前,语气带着一丝连自己也不曾发现的怜惜:“实在疼的话,咬我。”
奚青山忙摇头,微微喘着气:“你骗我……”
恒寂不语。
她盯着敷着草药的手背看:“那根本不是绿锦蛇,它的头是三角形的,是有毒的竹叶青……”
恒寂几不可见蹙眉:“你怎知那是竹叶青?”
她微微撇嘴:“猜的……”
小少女个头不过只到他的胸前,看他时需要微微仰头。恒寂突然晃了神,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她的头,薄唇微抿:“是我的失责。”
“不是不是。夫君已经很照顾我了,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必自责……”
“可能会疼久一点。”
听他语气明显柔和下来,奚青山立刻恢复本性,附和点头:“疼,很疼,忒疼!但是……”话锋一转,嘟起小嘴道,“夫君亲亲就不疼了……”
令她更为惊讶的是,此次恒寂并未拒绝,微微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啊!”忽然惊叫,眸子也好似闪着光,“你你你…你肯亲我了!”
这一声惊叫仿若一颗小石子坠进恒寂的心湖,平静多年的湖水即刻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心中微有动荡,面色却依旧平静:“叫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是第一次!”奚青山紧扣字眼,“平日都是我亲你,今日是你第一次亲我。”
恒寂:“……”有区别?
他不想在继续与她讨论这个话题,一手将她夹进咯吱窝,走了。
两人回到山洞,恒寂将她抱到干草堆上坐下,叮嘱道:“你再此地乖乖待着,我去寻些草药来,晚上再给你换一次药。”
奚青山乖巧点头。
男人行至洞口,高大的身姿挡住了半边光,他微微转头,又叮嘱一遍:“不准乱跑。”
等到奚青山再次保证才离开。
昨日出城时,他留了痕迹,估摸着时间,人应是快到了。
打马上了山腰,立在山梗上一眼缆尽山下风光,也看见五六名男子打马上山来。
他们的着装他认识,奚大人的手下。
这边,奚青山等了半晌,没等到恒寂归来,却等来了爹爹的手下。
“二小姐,大人特派属下来接您回家。”为首的年轻男子抱拳道。
奚青山朝洞外看去,仍不见恒寂的身影,只问:“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在此地的?”
年轻男子回答:“大人不止派我们来寻您。”
奚青山并未打算停留,寂寂已经带她私奔了,便是回去,亦可以向娘亲证明他也是喜欢她的。
“好,我跟你们回去。可是得等一等,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回去。”
“小姐要等何人?”他们只听奚夫人说二小姐失踪了,却不知这失踪还可以两人结伴?
“等他回来你们便知道了。”
左等右等,直到快要接近傍晚,恒寂仍然没有回来。期间年轻男子催促过几次,皆被奚青山当做耳旁风。
“二小姐,或许你等的那个人已经走了。还请小姐跟我们回去,若不然,奚大人恐会更恼怒。”
奚青山立在洞口四处张望:“他许是遇到什么事才回来晚了,我要等他回来。若是我就这样走了,他回来找不到我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