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洪羽交了题纸到拳脚场边时,只见田晴川站在台下,看着正打得热闹的台,拍掌又叫又笑,好似是她在对敌一般。此人一会深沉如海,一会却又天真如孩。
“打完了多少场?”
田晴川洋洋自得:“我刚过来时,已经胜出三人,其中一人你也认得,就是昨夜桌的那叫固德的汉子。”说完突然想到一事,手肘往他肩膀一放:“哎!洪兄,你那题目是什么?”
“不想讲。”洪羽肩膀轻斜,把她的手肘滑下去。
“是什么?你讲讲,快讲讲。”
洪羽被她纠缠不过,叹了口气,念道:“其一:如果我是播州主将,将会如何抗蒙?请写出至少五条抗蒙之策;其二:如果蒙军正在攻打播州,我会有怎样守卫城防的举措?请写出至少五条。”
田晴川当即就笑弯了腰,难怪看他脸色如此难看,这绕来绕去,都是抗蒙防御之策。
笑后道:“洪兄此次策论,定然不凡,敬请期待。”
此时,台又分出高下,一个男子被巴布打败,垂头丧气走下台来。台胜者巴布正趾高气扬的高举双臂。
“我来会会你。”一个手执铁矛的汉子一跃了台。二人在台互相行礼,通了姓名后,便开始游走对峙。
田晴川问道:“你说他们谁胜?”
洪羽:“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若不是对方有绝对的自信,明知对方使用短刀,偏偏还要往撞,不是强者便是无知。”
他话还没有说完,台已然发动了攻势,几招之后,持矛汉子已经险象环生,最后被巴布一脚踢下台来。
巴布手持弯刀,站在台又开始游走开来,却一时无人台挑战。
田晴川突然附在洪羽耳边道:“这人武功不高,但力气很大。”
洪羽点点头:“功底扎实,力大无穷,确实难以对付,一般的江湖中人,恐非敌手。”
“如果巴布和固德都进入前三名,结果会如何?”
“想来,这是少将军所期盼的。少将军求贤若渴,定会竭力推荐给余大人,予以重用。”
田晴川不由一惊,皱着眉头道:“是么?”
洪羽:“怎的?你有何疑惑?”
田晴川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洪羽:“有何奇怪之处?”
田晴川向人群中望去道:“似乎这里也没有什么武功高强之辈,你觉得那个谢教头能否胜他?”
洪羽:“哪个谢教头?”
田晴川向少将军身边一指:“那个很冷的汉子,就是之前击落飞箭的那个。”
“不可同日而语。”
“什么意思?”这次轮到她不懂了。
洪羽冷笑道:“杨家的谢教头,乃雄威军中之翘楚,如何是这些人能比的?据在下所知,除谢教头而外,杨家的雄威军中,藏龙卧虎,个个是高手,只怕这个叫固德的胖子,根本不值一提。”
田晴川又是一惊:“那照你这样说来,此次择贤会,所择的人才,杨家之人,并不参与?”
“当然,此前杨大人便有言在先,‘择贤会’乃针对于江湖中人举办的盛会,禁止杨家之人参与。”
“这是为什么?”
“杨家雄威军,天下闻名,试想,如若雄威军也参与,那江湖豪杰谁还会来比试?”
田晴川听得不禁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洪羽顿了一下又道:“再说了,杨家的雄威军何其精锐,如何作为他用,蒙军之所以不敢进犯播州,就是有雄威军在此,雄威军有所异动,蒙军必会趁虚而入。孰轻孰重,杨家又如何分辨不清?”
“你是说雄威军不会进川援助余大人?”
“此前杨大人屯万军于川中,在对抗蒙军中,损失惨烈,而杨大人亦是在此期间身受重伤,你怎可说不会进川援助呢?在下的意思是,此次所择的江湖贤才,便是杨家为余大人所荐之才,亦算是帮了很大的忙,懂得兵法谋略之将才,远比十万雄兵更胜一筹。”
田晴川听得心下更惊。看来,就算是杨家闻名天下的雄威军,在抗蒙之战中,也是付出很惨重的代价。不禁暗暗叹息。
正说着,已有一名江湖剑客持剑跳了去,与巴布互相行礼后,便对战起来。
这巴布刀法极为诡异,只见他转身闪避进退间,下盘极稳,极少有腾挪之势,而且出刀收刀极快,每每与剑客的剑一碰,就震得剑客连连后退。突见一个弓腰旋身,寒光几闪,剑客的剑在“当”一声响后,夺手飞出,“夺”的一声插入旁边的木杆之,突自巍巍颤抖;再被弯刀一旋,抵于颈,当即认输下台。
田晴川突然问:“洪兄,你可打得过他?”
洪羽冷笑一声:“你说呢?”
田晴川摸着下巴道:“这个巴布下盘极稳,如果你用你高超的轻功与之周旋,再采取偷袭之策……当然,实在不行,你的那个什么暗器,像钉子一样的那个暗器,也可以派用场……”
“你休提透……暗器。”洪羽突然回过头,一伸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目光炯炯盯着她,似乎被她刚才提到的“像钉子一样的暗器”几字所激怒了,压低声音道:“不是说要彼此保守秘密的么?你失信于人?”
“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什么也没有提啊,你这么敏感干什么?”田晴川用好笑的眼睛盯着他,嘟嘟囔囔地说,嘴里的热气喷在他的手掌心里,洪羽手心里麻麻地,急忙缩手,往身的衣服一擦,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待如何?”
“不如何啊,就是好奇你能不能打败巴布。”田晴川笑着看他。
洪羽似乎真怒了,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看,过了一会儿,终被她的表情所打败,道:“好,不用轻功,不用暗器,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本领。”
把手臂的绑带紧了紧,转身向台走去。
洪羽此前并无台争雄的心态,但不知道为何,他对田晴川的承诺显得有点信不过。他害怕田晴川把他此前救走白发老人的事情抖出来,如果杨家知道透骨钉是他所发射的,就算他可以全身而退,而此后也必不可在杨家呆下去。
就在洪羽穿过人群的时候,突听一个嗓门洪亮的声音叫道:“双喜堂廖琼成领教阁下的高招。”随着话声,台下一个人影,一招“苍鹰展翅”纵身而起,像只大鹰似的跃台来,稳稳落于台。只见此人浓眉大眼,腰圆膀粗,身背双叉,英武至极。
洪羽足下一停。
田晴川不自禁也往前走了几步,嘴里念叨着:“双喜堂……双喜堂……”
洪羽道:“双喜堂乃武陵田家在播州开的商品采购店铺,他们有一队马帮,负责往来商品押运。听闻这马帮里有几名好手,想必这叫廖琼成的人,便是其中颇有盛名的‘双叉手’了。”
“哦!原来如此。”田晴恍有所悟,难怪田悯叫她如果有事,去找“双喜堂”的人帮忙了。原来他们就是田大哥的人啊!不自禁又往前面走了几步,关注着台的一举一动。
台的廖琼成反手从背抽出双叉,摆了一个起手式道:“阁下,请。”
巴布也不答话,单手一摆。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手中的兵刃向对方攻去。
巴布极为勇猛,连战几场下来,还是一味的悍勇无比。而廖琼成的力量也不容小看,两人刀叉你来我往,或猛击,或灵巧闪避,瞬间过了十几招。这种快打在两个体重和身材都如此有份量的人身看到,倒更是精彩绝伦了。
田晴川看了一下,一时也看不出谁胜谁负,问道:“他们……你觉得哪个会胜?”
洪羽轻轻叹息了一声。
“怎么?你不看好那个姓廖的?”
洪羽道:“不是不看好,而是本来就存着差异。那个巴布,一直就在藏拙,这一翻猛攻,倒是露出了稍许实力。”
田晴川一惊:“你的意思是,他在装弱?”
洪羽摇了摇头:“如果双喜堂的英雄想要胜他,只怕……。”
话声未落,台的廖琼成突然往后直退,手里的双叉竟似握不稳似的,额头的汗水直淌。显然,刚才固德的一轮猛攻,本身就是用最直接的方法与他对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花招将无所遁形。
巴布身子似一颗旋转的陀螺一般,滴溜溜地旋转开来,刀光随着他旋转的身影,如潮水似地压迫而来。廖琼成一退再退,每一次伸叉格挡,就犹如与山石相撞的感觉,眼看他就要退下台来,突然双腿一蹬,蹬在台子的围栏柱,身子在柱一个飞旋,从另一面复跳入台中,落地一滚,险险避开固德的弯刀。
刚才那一下,他已然惊出一身冷汗。此人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身影并不因肥胖而减缓,越打到后来,越是身轻如燕的感觉。最危险的是巴布的弯刀,时收时击,快如闪电,一伸一缩之间,便到了脖颈之间,好似这一套刀法,是专为割颈而来的。
田晴川见他滚在地,不由紧张得一拉洪羽的衣衫,叫道:“快,快想个办法,帮帮他。”
洪羽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识得此人?”
“不识。”
“那为何如此关心此人的胜负?”
田晴川道:“他应该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
洪羽皱起了眉头,这话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忘记的人。
廖琼成持叉跳起,欲再战。突听台下一个声音道:“廖大哥,请下台休息吧!”这声音虽然很轻,可在吵吵嚷嚷的人群中,却极为清晰。田晴川心神一荡,转头四顾,却不见人影。难道自己听错了?
却不想,廖琼成听了此话后,收叉抱拳道:“阁下刀法高超,在下认输。”
巴布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认输了,原本要扑来的动作生生顿在了原地。
廖琼成转身下台,虽然没有取胜,但围观的人却给予了他热烈的掌声。他微垂下头,走进人群中。
田晴川发了一会儿呆,不禁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幻听了。只要想想,田大哥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她抬起目光,在人群中再次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可是刚才那个声音,真的……
“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田晴川摇摇头:“想不到巴布的武夫如此厉害,只怕那个固德更是勇猛。唉!还是算了,咱们先去营帐里喝杯茶吧!”她拉着他准备走。被洪羽一把拉住了,他用一种极为嘲讽的目光盯着她看了一会,说:“田公子,鉴于你如此想观看本公子的功夫,那本公子就成全于你。”
说完也不待她答话,径自拉着她往前挤去。
田晴川脚步跄踉跟在身后,心里却不禁暗暗得意,她也确实想看看这位洪公子的身手,到底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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