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太子面容平静地呵斥。

“呵~”陆离激动狂跳的心脏还没平静下来，不想揣摩他现在是羞恼还是气恼，只是本能的用笑来回应。

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都尉府的士兵们已经杀到了。

陆离一把将太子拉到左边，自己举木棍迎击，木头与铁器相撞竟爆发出金石之声，可见他体内真气之强功力之深。他挑落一人的剑反手以木柄将人击飞出去，脚尖在地上一点，铁剑落入手中弹了两下，将剑扔给太子，道：“勉强用一用。”

陆离接二连三挑翻数人，随便捡了一把剑将倒在地上的人挨个补了一刀，这些人叫都没叫出声便去见了阎王，陆离杀完一波又迅速退回到太子身边。

先杀过来的士兵没想到他这样凶狠，被吓得停住了，众人渐渐围着二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双方都不肯轻易动手。

这时山下传来一声大喊：“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杀了他们！”

“上！”不知谁喊了一声，于是包围圈个个举着刀剑，口着啊啊啊叫着冲上来。

陆离两手各持一把剑，攻守兼备，但人数太多了，且都是从他这一面冲上来的，他的压力尤其大，陆离一边拼杀一边抽空留意太子，太子善刀但剑法也不错，比起陆离的奋力他那边似乎轻松许多，有人过来杀他他就反杀回去，却始终没见他主动攻击。

陆离恨他是个木头，都这种时候了还留什么手？

二人且战且走，一路往老山后面退去，月亮时隐时现，终于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

陆离与太子背对背站着，他从怀里取了一枚信号弹发出去，火红的光“咻”一声冲到天上炸开，经久不散。

“你怎么样？”

“无碍。”

站在外围下令劫杀他们的毗陵都尉看穿二人想法，冲林中吼道：“不能让他们过河，全体将士一起上！谁杀了他们赏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士兵都疯了！所有人都红着眼睛大喊大叫往前冲，陆离脚下很快铺了一层尸体。

陆离从前一个士兵体内抽出剑，接着又插进后一个心脏，没完没了，幸亏他臂力惊人，还能应付，如此杀了许久。

再看太子那边就没有他轻松了，太子刚结果了一人，手臂却被另一人划伤，他将卷刃的剑插进那人身体后弯着腰微微喘气，束好的发丝有几缕贴在脸上，脸色由红润转为苍白，浑身都汗湿了，黑色的行军服沾在身上，但是敌人不给他休息的时间，四把剑同时刺来，陆离见着眉毛轻扬飞身过去，一剑拦住两把，同时用背部挡下另外两把，刀剑入肉的声音听得人心在颤抖，陆离挺拔的身体挡在太子面前，不顾自己流血的伤口却问太子道：“你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陆离就发现他不对劲，太子武功独步天下，便是自己也不敢轻易说能战胜他，又岂是几个小鬼能伤着的，况且战斗才开始不到半个时辰，这太不正常了。

太子摇头，抽出“止戈”划了一块衣摆要帮他将背上伤口捆住，反被陆离接过替他将手臂上伤口包扎了，随即又反手将太子身后偷袭的人杀死，陆离来不及再问他情况又去杀敌。太子拔出止戈，止戈刀身很长，且是他贯用的兵器，他感觉轻松些了，迎面捅穿两人心脏，均是一招致命，没有让他们受折磨。

陆离等太子背对背回到他身后，到底不肯放过他，回过身黑眸沉沉的凝视他逼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若是受伤，去年年底受的伤养这么久早该痊愈了。

恰在此时，一把剑从陆离脑后袭来，陆离不知道避让，情急之下太子一掌拍在他左臂上，企图将人打开，然而那一掌落在陆离身上跟拍灰似的，竟一步也没能使他移动，甚至连身体都没晃动。

二人同时睁大了双眼，陆离是震惊，震惊他武功尽失，太子却是因为惊吓，陆离身后那把剑当中劈向他的后脑勺，这下若是劈中，陆离的脑袋当场分为两半，若是他躲开，剑会划开太子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陆离动了，他指尖灌注真气，食指中指忽然夹住剑身，剑刃将将停在他脑袋上方一寸处再劈不下来，陆离两指用力折断剑尖，反手扎进偷袭者的脖子，这过程中他始终紧盯着太子的脸，他看不出他的心里是难过还是不甘，他似乎并没有受到内力尽失这件事的打击，平静的仿佛只是少吃了一顿饭，他像一个普通士兵一样用练过的招式举刀杀人，这些招式他使过成千上万次，即使内力全无，他也打得不输二流水平。

陆离一直自认为自己有一颗最强悍的心脏，足以抵挡世间一切的厄运，但这件事若异位而处，他不确定自己会怎么样。

陆离不敢再离开太子身边，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二人挤在一处杀敌。

杀完一波还有一波，杀完这队还有一队，饶是陆离也感觉吃力，他躲闪腾挪同时劈剁砍刺，剑换了几十把，而敌人似乎没有尽头，又是十几个人同时出剑，陆离躲闪不及，腿和腰部被划开一刀，他顾不上包扎，转身滑到太子这边，拦腰劫杀四人。

陆离将太子护在自己与身后大树之间，与士兵对峙，忽然感觉腰上有东西划过，低头一看是太子的手，太子撕下一条黑色的衣摆系在他腰间，减缓流血的速度。就在陆离低头的瞬间，对峙的士兵举刀杀过来，陆离抬腿一脚将其踹开，口中骂道：“x你x的。”

他是真怒了，放在平时他是死也不肯在太子面前爆粗口的。

二人接连受伤，陆离的白衣已经成了血衣，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太子的黑衣看不出来，但想来好不到哪去，陆离恨声道：“你明知自己……出门也不带暗卫？”

“这不是有你在吗？”太子道。

听见他说的话，陆离心头一凛，疑心他说这话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还是纯粹对他表示信任，他不安地看向太子，但太子面上常年不变的清冷什么也看不出。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他发出去的信号弹应该有作用了，陆离看了看白荡湖就在自己脚下不远处，跑两步就能到，不管太子是不是怀疑，现在首先要找机会将太子击晕带走。

他边想边与士兵周旋，杀了这么久，士兵也累了，且他二人实在太能杀了，谁凑上来谁死，所以士兵们也犹豫，双方速度都放慢了。

陆离想找机会打晕太子，他不停关注太子的动向，忽然发现太子脸色铁青，眉心深锁，像是忍耐着极强的疼痛，紧接着身子一软靠着大树滑下去。陆离今晚第二次被他吓到，刚刚发现他武功全废，这次别又出什么事才好。

周围士兵对这突然的变故也很懵，所有人举剑停手围着这处，他俩这么凶残，士兵都被杀怕了，只是碍于上面命令不敢退后，其实总有一些胆小的没尽力，此时有这等机缘不用他们拼命这两人就死了那就最好了，于是所有人都住手。

陆离扶住太子两指并拢搭在他手腕处，他于医术并不擅长，但习武之人对基本的脉象有一定了解，陆离探他脉象虚弱，知道他体虚畏寒，其余却探不明白，心里长叹一口气，现在不用纠结怎么把人打晕了，因为他已经晕了。

怪不得他今晚瞧着处处不对劲，跑几步路而已竟累得满头大汗，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打架看着也别扭，原来早就身体不舒服，不舒服还要上山，在家歇着不好吗非要这么折腾自己。

陆离一会儿怪他不把身体当回事一会儿又怪自己没早点发现将人拦下来。

眼看周围士兵又要动手，陆离一把抱起太子踩着下面人的肩膀脑袋直奔白荡湖。

“弓箭手准备！！”都尉下令。

陆离鞋沾上白荡湖的水，他原本轻功极好，湖上不像树稍不好掌握平衡，他在湖面疾奔，后面密集的弓箭随之而来，白荡湖很宽广，一眼望不到边，陆离听风辨位，接连躲过好几只箭，但剑雨的密集程度实在惊人，陆离终于躲不过去，腰臀各中一箭，他将箭羽割断，继续往前跑，他身上早受了十多处刀伤，失血过多，加上杀了许久真气耗尽，这时又中两箭，陆离头晕眼花再支撑不住一个猛子扎进湖里，他一手自腋下抱住太子，右臂拼命划水，只要划到对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