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戚氏一家,是你杀死的呢?”
此话一出,和尚面色瞬间剧变,眼中充满了愤怒!
若不是手脚都被捆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拧断陶乐的脖子!
“陶乐!你放屁!你该死!”和尚用尽了全力狂吼,撕心裂肺。
陶乐有些诧异,这和尚鼻子这么灵的吗?距离这么远都能闻到...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我是无辜的!”和尚像是一条虫子,不停的在地上扭来扭去,但无论如何都挣不开麻绳。
陶乐笑着摇头,脸上带着阴森的冷漠:“这重要吗?”
“你...”和尚呆住了,这和他印象中一心为民做主的少年清官差距太大了。
“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可是判官,我说你是凶手,你就是凶手,不是也是。”陶乐抚摸着袖口,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个混账的狗官!王八蛋!什么清正廉洁,什么青天大老爷,全都是假的!你就是一个无耻的畜生!老子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狗杂碎!”和尚冲着陶乐怒骂,眼珠都要瞪出来。
陶乐哈哈大笑,一旁的姐姐则是暗中撇嘴,没想到弟弟的演技居然这么好,不去做反派简直太可惜了...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你可以继续袒护马县令一家,为马公子铺路。当然,你可能会死,不,是一定会死,我不会让你活下来。”陶乐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二,将你隐瞒欺骗的一切全盘托出,我保你平安无事,至少不会死。”
“我说出来,一样会死!马县令不会放过我!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和尚冷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冥顽不灵。”陶乐无奈摇头,“既然如此,那你就替马奇去死吧。”
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后,陶乐似是再也没有交谈下去的欲望,扭头就要走。
和尚急忙喊住他:“等等!”
陶乐脚步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一闪而逝的笑意。
果然还是上钩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替马奇去死’?”和尚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表情愕然。
“你到现在都不明白?真是蠢的像头猪,怪不得会被人耍的团团转。”陶乐淡然说:“马县令已经有了更好的计划。”
“什...什么计划?”
“与我合作。”陶乐啧啧称奇:“其实马老爷早该想到的,直接来找我不就好了嘛?省钱又省力。”
“不...不可能!你在诈我!”和尚脸色发白:“马老爷说了,你是绝对不会与他合作的!你在骗我!”
“是吗?不会真有人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吧?”陶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乐不可支,旋即脸上笑容散去,拍了拍手,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两名衙役扛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放在地上。
陶乐轻缓的渡步到箱子旁,用脚尖轻踢一下,箱子发出沉重的声音:“这个箱子,认识吗?”
和尚的浑身都在哆嗦。不仅是被吓的,而且是被气的。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这口箱子!马东德买通他时用来装银两的箱子,和这口箱子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陶乐将箱盖打开,白花花的银子暴露在了和尚的视野中,阴暗的牢房似乎都为之亮了些许。粗略估计,至少也要几千两之多。
“这下信了吗?”陶乐轻笑。
和尚面如死灰。
陶乐摆手,衙役将箱子给抬走后,说:“马老爷认为和本官合作是最为稳妥的,因为本官拥有着生杀大权,所以你被抛弃了。但你是第一次公堂上的人证,若是你的口风发生变化,马奇依然会处在危险的境地。所以他拜托我务必将罪定在你的身上,这样既除掉了最后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又解决了替死鬼的问题,可谓是一石二鸟。不愧是县令,果然聪明。”
和尚惨笑一声:“虽然早就知道马东德不是个什么好人,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混账到这种地步...说卖我就卖我,难道老子的命就不是命?”
“像他这种人,本就是草菅人命。”陶乐假惺惺的叹息。
和尚话锋一转:“你为何要与我说那么多?等到明日升堂,直接定了我的罪,不就解决一切问题了?何必浪费口水?”
陶乐坦然:“因为我想让你在公堂上指认马奇就是凶手,并且交代马东德向你行贿的全过程,只有这样,我才能将马奇当堂定罪。”
“为什么?”和尚一脸懵逼:“你不是收了马东德的银两?怎么还要定他儿子的罪?”
“收银子和做好官,实质上并不冲突,你说呢?”陶乐笑着说。
品味着陶乐颇有深意的话,和尚动容:“你...你想黑吃黑?”
陶乐点头。
和尚心中大惊,这个小判官胆子也太大了吧?吃了马东德的银两,居然还不办事?
这不是作死吗?
到底谁是县令啊?
“别的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个证,你是指认还是不指认?”陶乐警告:“是死是活,命运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掂量掂量吧。”
仅仅思考了一瞬,和尚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马东德,既然是你先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
离开了牢房,陶云清欣赏的看着陶乐,将他的头发揉乱:“不错不错!表现的很好嘛,将这个笨和尚忽悠的团团转。”
陶乐苦笑一声:“若是没有姐姐从宋府中偷出的银箱,想要让他完全信服我说的话,很难。姐姐真厉害,不愧是乾元境的高手。”
“姐姐只是个跑腿的,还是弟弟聪明。”被陶乐夸奖,陶云清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陶乐感叹:“有个力气大的老婆看来是不错,以后若是谁娶了姐姐,都不用亲自砍柴了...”
陶云清:“???”
“姐姐你快将银箱还回去吧,不要被宋兆那家伙发现了。”陶乐说。
陶云清点了点头,带着需要两名衙役才能搬动的银箱,几个箭步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真快,什么时候我也有这么高明的轻功就好了...”陶乐羡慕的看着姐姐的背影,自言自语。
当然,不是看浑圆又翘挺的屁股。
...
晚上,月黑风高。一抹黑云遮盖住了皎白的月光,让本就不明亮的大地更加阴暗。
站在地牢门前,陶乐双手背后,静静欣赏着幽静的一幕。
没来由的,他打了个冷颤。
“天冷,是时候加衣了...”陶乐裹了裹单薄的长袍,喃喃自语。
周仲从地牢中走出,轻声说:“周司已经带领所有的狱卒去外面吃花酒了,现在整个地牢都是我们县衙的人在看守。”
“果然,看来马县令是铁了心要在今晚动手了...”陶乐并不意外,看着残缺的月亮:“月黑风高,的确是适合杀人劫狱的日子...”
周仲没有说话,紧攥着衣角。
“跟兄弟们说一下,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至少不要留在地牢附近。”陶乐深吸一口气,轻声说。
周仲面色一喜:“你终于想通了?”
陶乐笑着拍了拍周仲的肩膀,轻声说:“快去吧。”
周仲欢天喜地的进了地牢,将所有的衙役都给喊了出来。十六名衙役整齐的排成一排,面露喜意。
他们每个人都很清楚,今晚地牢中要发生什么。
马县令的人必然会来劫狱。
说句不客气的话,凭他们这几根葱,唬唬小老百姓还够看,但若是与马县令精炼的侍卫比起来,那就是被秒杀的战五渣了。
而且马县令的人扮演的可是劫匪的角色,对待他们这一行人,必然是会痛下杀手的。
能活着,谁愿意死?
“我改变主意了,今晚就不劳烦诸位在这儿看守地牢了,快回家吧,兴许还能赶上家里的热乎饭。”
衙役集体欢呼,洋溢的喜气像是在过节。
“去吧。”陶乐含笑看着一行人。
周仲兴奋点头,一行人刚走出没几步,却看到陶乐还站在原地。
“头儿,您不回家吗?”一名衙役问。
陶乐笑着摇头:“我又没有什么家人,何来回家一说?”
“那你...”周仲皱紧了眉头:“你是要留在地牢里?”
陶乐点头,理所当然的说:“不然呢?”
“你疯了吧!留在这儿就相当于送死!”周仲声音低沉急促:“你今天抓了马东德的儿子,他对你已经是怀恨在心。若是让他安稳的将马奇劫走还好,若是你留在这儿,他们一定会将你杀死!”
陶乐摇头,平静的说:“他们杀不了我。”
“杀不了你?杀你不就跟切菜一样吗?凭你这初入九品的半吊子功夫,就别丢人现眼了!”周仲拉住他的手腕:“走!”
但是陶乐却纹丝不动。
“走啊,等到劫匪来了,想走都走不了!”周仲急了。
陶乐摇头:“我不会走的,你们走吧。”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走?我的女神姐姐可是乾元境高手,谁能伤我?
虽然陶云清归还银两还没赶回来,但陶乐估摸着应该也快了。
“你...唉!”周仲一咬牙:“罢了,我留在这儿陪你吧!我正好也想见识见识,马东德这家伙到底能有什么手段!”
“你不怕把命搭上?”看着周仲满脸‘上战场赴死’的悲壮表情,陶乐乐了。
“有判官陪我,死了我也不亏!”周仲脸上没了温文尔雅的书生气,反倒浮上狠意:“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也不走了!”一名衙役说。
“我也是!”
“还有我!”
...
看着坚持留下来的十六名衙役,陶乐在欣慰之余,也有些感动:“你们...”
“大人一介判官都不怕死,我们生来贱命,又有什么可怕的?”一名衙役咬着牙,眼中几乎喷涌出实质的怒火:“我早就想和姓马的干上一仗了!不瞒你们说,前些年我母亲在菜市场摆摊卖水果,姓马的一名侍卫白吃不说,居然还因我母亲卖的水果不甜,将我母亲毒打一顿,从此她便落下了残疾的病根,我每次回到家后看到母亲一瘸一拐,都感觉愧对于母亲,这次老子要和他斗到底...”
“还有我!在我堂兄大婚当天,那个杂碎马奇见到新娘生的漂亮,就心生歹意,在婚礼上肆意闹事,不仅打伤了我堂兄,甚至还因为新娘反抗,剧烈的扇了她十几个耳光!虽然没有被这个畜生糟蹋,但这也是我们家族不可磨灭的耻辱!”另一名衙役脸上也布满了仇恨:“我做梦都想杀了他们全家!”
“妈的,我也是...”
“这群畜生,跟他们干了!”
“干!”
...
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陶乐有些惊讶,没想到马县令家里人虽然不多,但这些年下来,居然能干出这么多的坏事,看来也是挺忙的了...
“好,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看守工作,若是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及时发出信号通知。”周仲指挥:“至于地牢大门,就由我和陶大人看守。”
“不行,这太危险了!”一名衙役说:“大门还是让我们来看守吧!”
“我来看守!”
...
“都别起哄,就按周副官说的做!”眼看没人动身,陶乐的声音威严了些许:“怎么?本官的话不好使了吗?”
“是!大人!”
衙役们进了地牢,脸上满是感动。
大门是视野最为开阔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由于是单入口,劫匪们想要劫狱,就必须要从大门突围。
“我们要不要在门口布置一些陷阱?”周仲提议,陶乐心道周仲不愧是读书人,就喜欢玩阴的。
“不用了,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到了。”陶乐轻声说。
话音刚落,四周就起了沙沙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