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回味起关于清烟的那段，不禁好奇这三寸清烟凝成的松烟若是制香，嗅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呢，墨腥味吗？那会有什么好闻的，可真是个怪人。

书生缓缓行至街角，却不禁发笑，此次本是因着不知云娘是否有将关于沈檀的事情告诉这个小丫头，也不清楚云娘是否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前来试探看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云娘院里养的这瞎眼小丫头看来以前是不识沈檀的，连这松烟的小事情都不清楚，能看见后也从未见过自己。

不过她倒也算机灵，还提及“家父”，在云瑶那院初次见她眼盲时只是粗略看着皮相甚好，现在仔细瞧着一双略带氲气的落雨眸还真是惹人怜，这警惕性不自知就放低，有意思，云瑶这狡猾狐狸是因此才留下她的吗。

想来手上新接左相这单生意，听闻这左相向来做起事来精明狠辣，却不知这家中更胜的是这长子，他城府颇深，看着恭谦，谨慎小心，这些年辅佐着他那荒唐的父亲没少躲避掉各种上门的报应，却听闻唯独对小女子的怜悯心泛滥，本来正想法子送人进左相府邸，这下看来有门路了。

白日里乘着光线好，她便在店里认存货，每个盒子打开清点余量核对记录，天色渐暗时适逢点到后仓最里面的檀木老存货，檀香间却有甘松混着水墨味，云目摸着黑往墨香处寻，却不慎踢到地上堆砌的石块，点了灯才见这架子后竟堆了半墙高的石块，倒是各个用纸包得完好，凑近了灯打开包装再捧着细看，黑色无光略带着苦涩气息的方块，是墨锭，难道...这便是松烟?

从铺子前边儿传来白管家的声音，“沈小姐，这天色不早了，您若没什么事情便回吧，我代你收铺就好。”

“好，辛苦您了”云目应了声，当下匆忙把墨锭包起来收在袖中，关好门道了声别。心下也没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办，那日的玄色公子前来试探问松烟的事情，必然是有些什么的，先拿回去想想，明日再继续探查吧。

从铺子回住处，云目正要往楼上走，却见厅内一白衣少年坐着，遥看着眼熟。少年适时正举杯欲饮，抬头看见了云目，面露喜色，说“阿目，可等到你了。”言子茗说着便勾手示意她过去。

退下台阶，便径直向子茗快步走过去，他还是消瘦，面色苍白，比上次再见更病重的样子，“你怎么晚了这么多日，可是有病人耽误了。”云目担心他，却觉得不能坦白说出来，会被他笑的。

子茗挥手容她先坐下，道“倒不是病人的事，遇到点事，也不是大事。”顿了下，看着云目坐下，才继续说，“有仇家追上了，没甩掉。怎么，阿目担心？”

心想他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又怎会有仇家，云目见他没个正经，摊手便问“药呢，你再不来我可能又要失明了。”

言子茗从身后取出药盒，递给云目，“余下的药都在在这了，方子我也帮你放在盒底了，如果以后找不到我了不用白白等，拿了方子回书院去亭楼找人配给你就可以。延误日子吃，光线暗的时候看东西就会模糊，拖久了，每晚夜间阿目你就会失明，一定要注意。”

这话说着像是他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消失似的，“太麻烦了，子茗还是你送来吧，亭楼的人我不熟，只认识你。”忽地又想到今天发现松烟的事，正好遇着人商量了，接着对子茗说，“今天我在铺子里发现好多松墨，子茗你可听过？”

“松烟？领我去。”子茗突然急躁，书生喜香，一贯是要混入些松烟的，往日都是云瑶去香铺取，定是云姐姐留了什么，上前抓了云目手腕便要带着她出门去。二人从客栈出来，绕到后街店铺后门钻进了后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