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墨眯着寐眼隔帐窥她,本以为以她性格,此时必然会多嘴说什么,奇怪她也只是低头定睛看着那秀窄修长的手颦眉,并未作声。顺着视线才注意到她伤了的手掌,在心里暗叹了句可惜,唉。这要养不好,留了伤在这纤纤素手上,日后可怎么精进琴技好送去锦华苑里完成任务呢。联想着若是奏着曲一翻手让旁人见着掌内留着这么长条疤痕,不禁得倒吸口凉气吧。
遂又言,“香铺这几日不用去,已发密信告知白辅...去青阁取些生肌散。”
云目并仔细未听得后半句,只听得前几句便恍然醒悟,那日方才发现墨锭,言子墨立即就赶来,并不是因为言子茗向书院透露了消息,是白管家!他是书生一早安插在铺子里的人,当真是自己错怪了言子茗。不过,到底是血浓于水,再怎么说也是亲兄弟,他真的与此事一丝关系都没有么?若以后再遇到相似的情况,又怎能断定他会站在哪边。
“以后不用寄居在客栈了,宿在焚线阁东侧烟水阁。”说完只见他在帐内摆摆手,意为送客。
云目行了礼就往外退,开门正欲往外走,言子墨悠悠对着门口方向说,“青琂,带去烟水阁认个路。”顿了片刻,言子墨又悠悠地说,“明日起便每日来焚线阁问安。”
青琂突然被叫了名也是一怔,而后微微颌首,往后退视线在旁边女子身上停了不到半刻,示意她跟着自己。
云目听得此言,心里想,原来带她进来的男子便是青琂。
往日在云娘梦里略瞥见过,今日再见,果真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这人总在书生身侧侍着,面无喜悲,看不出情绪。
在院中养眼睛那时言子茗提过,青琂本是第一剑客,一剑封音,后来机缘巧合做了书生的独一门生,且是中阁首位。江湖传言他使剑极轻,剑气纵横方圆,早些年四处行走,执着他那青云剑,仗义行侠。习剑之人总道:所谓纵使剑法反复多变,重复招数总有破绽。可偏偏他的剑却无章无法,难察破绽,想要拜师之人诸多,近年来更是苦苦追寻其迹而不得,直到他出现在书院...
青琂听从指令点了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全程未出一言,口唇紧闭。书院都传青琂他从不开口与人交流,怕是个哑的,白瞎这名字里填了个言字。想想这书生言子墨底下,一哑一瞎还差一聋就齐活了。
(一哑一瞎就够了,一聋怕是他自己)
其实他此刻脑筋动得飞快,心里想不明白,自己跟着书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住同住焚线侧院的,也没听过书生赐住自己哪个地儿的,上院那么大地方,空阁可不在少数。青烟有什么特别吗,她来了倒是能入烟水阁。莫不只是书生单纯怕这小丫头天天大早来请安,扰他清梦?
到了地方青琂伸手略指了下烟水阁的门,便留下她,青烟连道谢都没来得及说,就见青琂使了点水轻功由湖上没了踪迹。青烟心里感叹,难怪那些想拜师的找不到他,脚下抹油跑得真快。
烟水阁不大,位于焚线阁东侧,顾名思义,三面临水而建,有幸逢得细雨天,水面烟波四起,近仙楼似琼台。出了门,行几步,遇着湖,过了窄桥便是。平日里并无人靠近,也落得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