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张记绣坊的路上，秦卿忽然想起身边三哥的心上人不就是张掌柜的女儿吗，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见到？

秦廉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见她冲着自己晓得如此暧昧不由道：“你想多了，张叔带着妻女回了安徽老家。”

“什么时候走的？”秦卿不高兴地道：“三哥你怎么不早说，如今张叔不在，我们还去绣坊做什么？”

秦廉好笑道：“谁说张叔不在，绣坊就不开门了？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

“也不早了，不过十多天。”秦卿道：“是何秀在守着？”

“何秀就一个寡母，平素也没见他有什么亲戚，张叔走前让他将寡母也接到了绣坊，母子一块儿过年不说，也能顺便盯着铺子。”秦廉道：“若非如此，我又岂会不拦你？”

秦卿努了努嘴，不理他。

少年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兄妹身后，自然也将他们的对话听到了耳里。

那少年也是别有一番心思，他觉着以秦家兄妹的衣着打扮，倒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听他们说话，也不全是没家底，他还记得那位姑娘说，她的兄长从醉仙居来的。醉仙居是什么地儿他自然是知道的，难不成他们是王家人？

“我姓秦，叫秦卿。”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少年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向秦卿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秦卿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娃。”

秦卿：......那是不是还有二娃，三娃？这是要整一套葫芦娃么？

（小歌：呸~明明你家才是葫芦七兄弟！秦大小姐翻了个白眼，那我是什么？葫芦小金刚？）

事实上，秦卿还真是没猜错，这十二个孩子，男女各一半，男孩就从大娃开始往下排，女孩则是大妞、二妞......

秦卿都无力吐槽了！

“秦姐姐，”年纪第二小的六娃上前抓住秦卿的衣袖，扬着小脑袋问道，“我们还要走多久？”

秦卿看着衣衫破烂的小男孩心头酸得不行，也不嫌弃他全身脏兮兮的，直接弯腰将人抱了起来，掏出绣帕替他抹了抹脸上的脏污，“你叫六娃是吗？”见他点头，又继续问道：“你几岁了？”

“六岁半了。”六娃天真的答道。

别说就抱着他的秦卿，连秦廉三人都愣了一下，这孩子竟然有六岁了？

秦卿更加心疼了，六岁多的孩子看着就跟三四岁一般，可想而知他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三哥。”秦卿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转头看向秦廉，“我......”

秦廉抬手，“我知你想说什么。”

“那三哥可有办法？”秦卿期待地看着他道。

秦廉仔细想过后，叹了口气，“即便二哥现在成亲，也是不符合收养条件的。”

大娃几个年龄大点的都听明白了秦卿的潜台词，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秦卿是想将他们一并带回家，他们只以为她看上了小六。不过他们也不难过，反而打心底替小六高兴，哪知那位少爷却说他们不符合收养的条件，几个大孩子瞬间没了笑容。

“难道就一点办法没有吗？”

秦卿很是苦恼，这些孩子太可怜了，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冻死在那破房子里。

钱硕想了想说道：“小姐，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卿顿时又燃起了信心，着急地问道：“什么办法？”

“奴才之前的提议您忘了？”

秦卿脸上的笑容一滞，“你是说让他们为奴？”

钱硕点头。

这却是唯一的办法了，可秦卿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不过不等她出声，大娃就扑通跪下了，他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位“秦姐姐”是要把他们都带回家。

“小姐，我们愿意为奴。”

他一说完，另外几个也拉着弟弟妹妹们跪下了，口称“我们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少爷小姐”。

除了尚被秦卿抱在怀里的六娃，十一个孩子一气儿的跪在了秦卿跟前，这样的场景让过路人都不由驻足。

秦卿见状赶紧叫人起来，奈何孩子们铁了心，似乎秦卿不答应他们就不起来了。

眼瞧着看戏的人越来越多，秦卿一咬牙道：“行，那就按你们说的，就这么办吧！”

正好前头就是绣坊，秦卿直接带着他们走了进去，何秀见到兄妹二人领着这么多孩子吓了一跳，秦卿也懒得解释，只是叫他去找些孩子们穿的成衣，另外再弄些棉花、布匹。

何秀虽然好奇却也什么都不问，听了秦卿的话后先是在成衣那块找了些合适的送来，然后又去了后院库房装棉花。

秦卿和周春拿着衣裳分别在孩子们身上比来比去，“嗯，这套应该合身，你们先去后头换上吧。”

几个年纪小的欢呼一声就跟着周春往后院跑，年纪大的几个却是抱着衣服不肯离开。

“你们不冷吗？”秦廉皱着眉头问道。“小姐既然承诺会收下你们，自然就不会食言。”

大娃闻言忙道：“少爷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秦卿见他面带急色，便问道：“那你们是何意？是不喜欢？”

“有的穿就不错了，”大妞道，“我们哪会不喜欢？小姐，我们身上太脏，还是等洗干净了再换吧。”

秦卿恍然，这倒是她考虑不周了，正想叫周春去跟何秀要些热水就见何秀提着一麻袋棉花回来了。

“秦姑娘，”将棉花放下，何秀道，“我见这些孩子身上有些葬，便叫我娘烧了一大锅热水，姑娘不如让他们先去洗漱一番再换衣裳？”

秦卿笑着点头，“真是太谢谢你了。”

“姑娘客气了。”何秀道：“几位都随我来吧。”

大娃几个道谢过后这才跟着何秀走了。

等孩子们都走了，秦卿才叫来钱硕问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

钱硕笃定地答道：“没有。”

“那就这样吧！”秦卿秀眉微蹙，“接下来要怎么操作？”

“只要找个人牙子来，然后让他们签下卖身契再送去官府备案即可。”钱硕道。“小姐如果要请人牙子，不如就找买我们兄弟的陈牙婆，她是官牙，而且她是认识小姐的，到了县衙也好办事些。”

秦卿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请人牙子？他们不都是良民吗？”

这个秦廉倒是懂，闻言道：“就是做个见证而已，免得日后被人说我们逼良为奴。”

“就是这个意思。”钱硕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