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路南栖家楼下。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坐着,过了会儿,乔靳言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打开门。
乔靳言弯腰,路南栖仰头,距离很近,彼此都可以看到眼睫毛,呼吸相交,一如多年之前。
目光相接时,乔靳言顿了顿,然后偏开头,往后退了一步。
路南栖下车往前走了几步,乔靳言靠在车上,倚着车窗,双手插在兜里,眼神晦暗不明,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就这样看着路南栖的背影。
“你要上去坐会儿吗?”路南栖有些期待的转身。
乔靳言看着面前的女孩,站在他几步远的位置,面对着他,背后是昏黄的路灯。
“你要上去吗?”路南栖再一次问道。
“你确定要让我上去吗?”乔靳言呼吸一顿,他以为她只是客气一句,没想到,她会再说一遍。
……
路南栖住的地方在五楼,不算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阳台上还种植着不少花,窗台上,挂着一串风铃。
当时她买的时候觉着这里离医院近,环境安静,治安也好,交通便利,上班很方便。
乔靳言坐在沙发上,穿着一次性拖鞋,打量着房间,装修偏向冷色系,可到底是女孩子住的地方,两者相辅相成,倒是让人觉得无比舒服。
最主要的是,这里没有别人的痕迹,从他一扫而过的鞋柜,到屋里的装饰布置,他确信,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
路南栖给乔靳言倒了杯茶,坐在他对面。
之前在灾区的时候,两人也有不少接触,但时机不对,他忙着救灾,她忙着救人,还没好好坐下来说过话。
本来满肚子的话和疑问,但两人这样坐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一室沉默。
“你过得好吗?这些年。”终究还是路南栖忍不住,打破僵局。
“挺好的,你呢?”乔靳言抿了抿嘴。
路南栖:“不太好,每天都很忙,有看不完的病人,做不完的手术。”
小心翼翼又有点期待,“你,有女朋友了吗?”
乔靳言有些惊讶,笑了笑,“没有,哪儿有时间谈女朋友啊。”
“那,谈过吗?”
路南栖一句谈过吗?倒是真的问住了乔靳言。
谈过吗?没有。
爱过吗?爱过,一直爱着。
没见到她之前,他还能控制住,但见过之后,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她。
只是他的爱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结束了。
“没谈过,你呢?”乔靳言有些自嘲的低下头,所以没看见路南栖在听到他说没谈过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光。
路南栖摇了摇头,“没有。”
乔靳言有点惊讶的抬头,声音很轻,“那他呢?”
“你没其他话要跟我说吗?乔靳言,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路南栖和乔靳言同时说话,她声音有点颤抖,反而把乔靳言的声音压下去。她莫名有些委屈,明明是他抛下了她,为什么放不下的却是她。
“还有那天你为什么没来,你知不知道我在A大等了你一晚上。”
乔靳言眼神一暗,他知道路南栖说的是哪个晚上,那天他满怀欣喜,看到的却是她对着别人笑魇如花。
乔靳言喝了杯茶,抬手看着面前的姑娘,有些感慨。
当年遇见路南栖以后,他们俩就会时不时的遇见,但是彼此都不说话,
乔靳言会依然在那棵树上睡觉,而路南栖会依旧在树下看书,他们互不打扰却显得和谐异常,
乔靳言发现,小姑娘会偷偷看他,被他发现后又会慌忙把眼神缩回去,乔靳言觉得,小姑娘肯定也喜欢他。
路南栖发现,她每天遇见乔靳言的几率在增加,教学楼的走廊上,食堂里,回宿舍的路上,每天好几次。有时候在校外和朋友吃饭,也能遇见他。而她的课桌里,往往会出现各种好吃的零食。
可是他们都默契的不说话。他不找她,她也不找他。
路南栖是好学生,学习认真努力。
乔靳言也聪明,但随着他快高考,他看着小姑娘变得一天比一天好看。他有点慌了。
万一他毕业了,路南栖怎么办,这可是他看了一年的姑娘。
乔靳言脑海里就一个想法,他要和小姑娘一起毕业。
当时的沈牧白和赵宇跟他不在一个学校,只知道乔靳言整天在他们面前念叨着路南栖。
两人经常给乔靳言出主意,可都被乔靳言否决。
一中习俗,每个进校的新生都要定一个目标,写了就不能改。从立校开始至今。已经写了上千页,一中新生的目标本。
乔靳言当年填的是A大,临床。
路南栖是转校生,但习俗不可废。她填的时候,翻了很久翻到了乔靳言:A大,临床。
是了,他的手指细长,适合拿手术刀,虽然才十九岁,但是看起来,开朗又沉稳。
路南栖想了很久,还是遵从了本心选了设计。
每年高考前,校长会为高考学子准备一棵许愿树。
而许愿树上许愿的无一不是前程似锦。
只有乔靳言的,独特却直接:
“想跟小姑娘一起毕业。”
乔靳言挂的时候,旁边的同学还打趣他,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一点都不走寻常路啊。
而乔靳言说的是什么?“你懂什么,小姑娘就是我的前程似锦。”
许愿树真的如愿了,那年高考,乔靳言成功落榜,
乔爸乔母平时工作很忙,经常不回家,疏于对乔靳言管教。
听到落榜的消息。他们似乎发现平时对乔靳言关心太少,于是主动要求乔靳言复读。
乔靳言如愿以偿。
终于可以跟小姑娘一起毕业了。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但他从来不和她说话,她却一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再一次许愿树,乔靳言写的只有三个字“路南栖。”
而路南栖看了看凭空出现在她书里的纸条,里面只有一句话,“路同学,收了我的聘礼就是我的人了,A大,不见不散。”
书里夹东西,乔靳言可真是熟练啊。第一次遇见就在她书里夹了朵花,现在话变成了纸条。
哪里有收他什么聘礼,他从头至尾只送了朵花给她,哦对了,还有那些零食,虽然他不说,但她知道是他做的。
花?不会说的是那朵花吧。
路南栖有点不敢置信,又觉得这就是乔靳言干得出来的事。
心里有点气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最后还是提笔写道:
“A大,不见不散。
乔靳言”
这一次,许愿树没有如愿。
A大,乔靳言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