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柳太医,屋内便又只剩下略显尴尬的两人。
“你。。。”
“朕。。。”
几乎是同时开口,赵晚棠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让他先说。
尹弘庭咳嗽了几下,清理了嗓子里的淤痰、也是缓解了尴尬的气氛后,方才说道“朕的病情,太医是怎么说的?需要多久可以痊愈?”
赵晚棠想了想,将太医给自己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尹弘庭,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至于多久痊愈,据太医说,快则半个月,慢了,那可就说不好了。不过等你低烧退去后,岳公公就会把一些重要的折子送到合欢宫来,在此之前,皇后说,会请左相暂时协理。”
尹弘庭‘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
让一个大臣来做皇上的事情,这其实有很大的忌讳,一般皇上若身体抱恙,主持朝局的应该是他其中一个兄弟。但怎奈何尹弘庭的兄弟、现在还活着的王爷只有一位,还是个从小摔住脑子的痴傻儿,所以即使尹弘庭对左相执政很不满意,但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不过说了一会儿话,尹弘庭就觉得头闷闷的疼。尤其是服下药后,更是难以忍受、像被人用锤敲一般,忍不住皱眉,想要抬手去揉揉太阳穴处,还没触到,便被一双温热的小手握住。
“皇上,是头不舒服吗?”
尹弘庭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朕感觉头要裂开了,是不是药有问题?”
赵晚棠笑了“给您用的药,哪里敢有什么问题啊?您就别多想了。”
但看他的样子,确实是难受极了,这样下去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不能好好休息病就不会痊愈,不痊愈就不能离开合欢宫,不离开合欢宫自己就做不了画。。。
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赵晚棠坐在床边上就开始脱鞋子,尹弘庭略带惊恐的看着她脱下鞋后爬到床上。这床本来就是赵晚棠一个人睡的,比正经的单人床大不了多少,根本睡不下两个人。
见赵晚棠爬到自己的身子上,尹弘庭刚想开口怒斥,她却已经跨了过去,在他和墙之间处跪坐下来。
“你,你要做什么?”尹弘庭下意识的想要向外挪一挪,却发现根本挪不开多远便身子一空,差一点掉下去,想到赵晚棠之前说的,这条巷子都被封死了,根本没有人,那自己岂不是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虽说这种事怎么说都是男的吃不了亏,但他现在可是在病中啊!低烧还未退去,这人难道就一刻也等不了吗?
而显然没想那么多的赵晚棠,更想不到这一瞬间脑海里已经想了无数事的尹弘庭有多么惶恐,她只是跪在床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来,躺这儿。”
??尹弘庭疑惑着,却根本不敢靠近。
赵晚棠看他满脸戒备,不明所以之下有些好笑的说道“你怕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可不就是怕你吃了朕。“你到底要做什么?”尹弘庭简直想高喊护驾。
“帮你按摩啊!”赵晚棠说的理所当然“你不是头疼吗?比起你自己毫无章程的按压,我还是学过一些穴位的,虽说不上多高深,但也是名师所授,肯定比你自己按的舒服。”
哦,原来是要给自己按摩啊。尹弘庭微微松了口气,却依旧没有动弹,这下反倒是赵晚棠不耐烦了。
“你要是不想,那就算了。”说完就准备起身,却在下一秒,男人的脑袋已经稳稳的落在自己大腿上了。
“要是按的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舒服,你还想治我的罪啊!”仗着四下无人,眼前这个男人又少见的处于下风,奈何不了自己,赵晚棠也是越发放肆了。
嘴上说的狠,手劲却是轻柔的,准确的按在尹弘庭头部的穴位上。初按有些疼,但很快,按摩的疼痛就化解了本来的头痛,然后渐渐的,按摩的疼痛也消失了,变成了舒服的感觉。
虽然很不承认,但尹弘庭还是在心底承认了赵晚棠的手法,此刻躺在佳人怀里,嗅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沾染上了自己身上药的苦气,心里莫名升腾出一种满足的感觉。
他又不禁连想到了那夜,在月下美到不似凡间应有的独舞。他突然有些感激这一场病,没有让他跨出合欢宫的门。
“在朕走出这个屋门前,你还有后悔的余地。”
话是说了没错,一言九鼎也没错,可他还没有走出去不是?那就是说,自己还有后悔的余地,只不过身为皇上,自然不能说出‘朕后悔了’这种话,得想个办法,让这个女人主动示弱。
尹弘庭就这么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觉间,再一次陷入沉沉的睡眠。
而还一心一意为眼前男人按摩、希望他赶快好起来然后离开的赵晚棠,还不知道,差一点就逃脱的自己,已经再一次被人给盯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确定男人已经陷入沉睡,赵晚棠这才动作轻柔的将尹弘庭的脑袋放回在枕头上。想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没有动弹、又被重物压着,早就供血不足了,只不过一个轻微的动作就把她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好咬牙坚持着,换了个姿势,边轻轻按摩自己的小腿,边咬牙切齿的看着正在熟睡中的男人。
等腿麻稍微缓解后,她这才做贼似的从男人脚处空着的地方悄悄爬了下去,拎着鞋在软榻上穿好,伸了个懒腰,打算出去透透气,开了门,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自己竟然折腾了一整夜!一整夜都没有睡个踏实觉!这么一想,浓重的睡意立刻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欠,去后院唤醒了宫女,嘱咐她准备吃食、然后去皇上门前伺候着,昨完一切后,赵晚棠已经连洗漱都懒得弄了,将为数不多的首饰一去,外套一脱,就钻进以前属于白芷的被窝里。
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