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弘庭在睡梦中,依稀又感觉到柳太医过来为自己诊治了两三次,而且自己还被灌下了苦到令人印象深刻的药。许是又烧了起来,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喝药时,只在迷糊中,感觉到站在柳太医身旁的是个女人,却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面容,下意识的就以为是赵晚棠。服下药后便又昏睡过去了,直到夜幕快要降临,才再一次自己有意识的清醒过来。
“人呢?”感觉有了些力气的尹弘庭唤道。一旁站着的宫女急忙过来,保持一段距离,跪了下去。
“皇上有什么吩咐?”
尹弘庭这才看清眼前的女人,穿着的是宫女的藕色服侍,脸上蒙着面纱,肯定不是赵晚棠。心理突然一阵不舒服,连带着看这个宫女也不顺眼起来,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打扮?”
“回皇上,是赵妃娘娘和太医说,您这个病有传染的风险,让奴婢们用面纱蒙脸,可以一定程度的避免感染。”宫女老实的回答道。
尹弘庭却想到,那个女人对自己坦坦荡荡、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为何赵妃不戴?”
“因为赵妃娘娘说,她是第一个和您接触的,当时并未佩戴做任何措施,如果传染,那么早就已经传染上了,没必要多此一举。柳太医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除了他们两人外,其余人要么已经隔离,要么就是全程带着面纱伺候。”
“那赵妃现在何处?”
“赵妃娘娘正在侧屋用膳。”宫女看向皇上,心想自己平日里哪有机会和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说这些个话啊,如果可以抓住机会。。。思及此,她忍不住用膝盖向着床边跪行了几步,拉近了与尹弘庭之间的距离。
她脸上笑容更甚,虽然隔着面罩看不见神情,但话里语气却是明显急切了不少。
“皇上是不是饿了?奴婢这就去。。。”
“让赵妃进来伺候。”
听见皇上这么说,那宫女明显一愣,心里知道该怎么做,却就是不想让这么一个好机会从手里溜走,便硬是状着胆子说道“赵妃娘娘昨日在御前伺候了一整夜,直到天明才从屋里出来,刚休息没多久,皇上有什么事,不如就让奴婢。。。”
“我再说一遍,让赵妃进来伺候。”尹弘庭躺在床上,微微偏头,语气冰冷,锐利的目光扫向那个宫女“再让我说第三遍,你的脑袋可就不一定还能这么结实的呆在脖子上了。”
那宫女一瞬间被吓得魂不守舍,这才想到,皇上生病了,也是皇上,岂是自己可以随意触怒的?急忙以头撞地,拼命磕头道“是奴婢越界了,请皇上原谅。”
“滚!”
“是。”宫女站起身,浑身如掉进冰窟窿一般,哆嗦着低着头,早已是泪流满面,倒退着走了出去。
而在略显破败的侧屋里,正吃着和皇上饭菜待遇差不多美食的赵晚棠,心情好的不行。要是能再有壶小酒喝着、有白芷他们陪着,那就更舒服了。
正东想西想着,就听见宫女在门外通报,喊了声‘赵妃娘娘’。
说了声进来后,那宫女便掀开帘子,赵晚棠第一眼就看见了宫女脸上仍带着泪水划过的痕迹,看样子还是痛哭了一场的样子。
尚来不及询问,就听见那宫女语气急促而委屈的说道“皇上让娘娘过去伺候。”
“欸?”
来不及多问,那宫女已经似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捂着脸跑出去了,留下满脸莫名其妙的赵晚棠,筷子上还夹着一块未来得及放进嘴里的红烧肉。
“这是什么事儿?”她小声抱怨着,看了看满桌菜肴,虽然不舍,但想了想后,还是叹了口气,一口咬住筷子上的红烧肉,赵晚棠边咀嚼着,边随意披了件大氅走了出去。
不仅没有洗漱,就连头发都没扎,只是随意披散着。
“皇上?”刚进门,身上还带着些外面的寒气,因此不敢靠近床边,只离了些距离唤道。“您叫臣妾何事?”
“朕饿了。”说完尹弘庭扭过头,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丝毫不注重礼仪的女人,心底又好气又好笑。“你怎的不梳妆就过来了?”
他还从未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女人,后宫那些妃子们,就算是深夜侍寝,那也必定是化了妆、涂了胭脂面圣的,不仅如此,而且还会口口声声埋怨自己,说什么‘皇上来的太仓促了,臣妾都已经睡下了,连打扮都来不及。’
全以为自己是瞎子不成?不过他也懒得拆穿,毕竟她们如此费尽心机也是为了取悦自己,那又何必不给她们面子呢?
想到这儿,他又看了眼别说粉黛华裳了,连头发都懒得束,嘴角还带着些许汤汁的女人,不禁心底是又气又好笑。
而赵晚棠则只有无语。“您饿了,让刚才伺候的宫女给您端过来饭不就行了?至于梳妆,这宫里总共就咱们两个人,我自己又恰好是个被人伺候惯的,手不巧,弄了还不如不弄。”
“罢了。”尹弘庭懒得在这件事上和她浪费时间。“朕不想让那些个宫女伺候。”
“可岳公公还在隔离啊,明天才能结束。”
“朕让你来伺候。”
“。。。”
两人僵持片刻后,赵晚棠叹了口气,双手举起做投降状。
“好好好,我不跟生病的人一般见识。你稍等一会儿,我去看看厨房里你的饭备上了没。”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而尹弘庭则像胜利了一般,嘴角带着笑意重新躺好。
不一会儿,赵晚棠便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有一碗热粥,还有一小碟青菜,赵晚棠脸上是忍不住的、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尤其是在看见尹弘庭看到这饭菜的反应后,脸上笑意更甚。
“朕就吃这些东西?”尹弘庭不敢置信的说道。
赵晚棠语气做作而委屈道“皇上,这可是柳太医亲自为您拟定的食谱,您现在正在病中,忌荤腥、忌油腻、忌过凉过热,最好的,便只能喝粥了,您放心,臣妾刚去小厨房看了,这小厨房火上还有满满一大锅呢,绝对可以让您喝饱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