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褐调的破败祠堂檐下,几张新鲜的面孔正四处打量着这间破旧的祠堂。
这猖神庙虽然从外面看来破旧不堪,但里面似乎被人简单打扫过,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脏乱,香案上已经灭了的香,看起来颜色很是新鲜,并不像常年无人祭拜的荒凉模样。
几人进了庙便四处开始察看,杜召南慢慢走到庙门后的一个角落里,脚下不小心踢到什么,骨碌碌的往前滚去。
她低头一看,一根棍子静静的躺在地上,她蹲下身子将棍子捡起来翻看,这棍子倒像是那天她随手抓来防身的那根。
没有什么收获,杜召南拍拍手上的灰尘,正欲站起身来,余光里突然捕捉到一点墨绿色的影子。
门后的墙角里堆了一摊杂物,那点墨绿色的影子被掩盖在其中,要不是机缘巧合她蹲了下来也难以发现。
她将盖住它的杂物翻开,一只墨绿色精巧的香囊静静躺在其中。
杜召南将香囊拾起,就算被掩埋在这些脏物下这么久,香味也还没被污散。
拿在手里,一缕清浅如幽竹般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香囊右下角还绣了个娟秀小巧的“窈”字,一看便知这香包的主人必定是个兰心蕙质,秀美无双的女子。
杜召南总觉得这香气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闻过,况且她认识的人当中也没有一个名字里带“窈”字的。
正想着,无厌那边传来动静,正唤他们过去。
杜召南将香囊揣在怀里,朝无厌那方凑了过去。
无厌所在的地方是那独角像的背后,杜召南绕过神像,无厌他们围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地下道入口正等着她。
那入口在神像座台正下方,被一张素黄的麻布遮了,平常看不出什么,但此刻遮挡的黄布被撩开,显现出一个方正的黑洞。
见人来齐了,无厌也不拖沓,“我先下吧!”,话音一落便闪身跃进了黑洞,动作干净利落。
杜召南忙跟着也跳了下去,之前一连被无厌救了两次,她已经潜意识的将无厌视为他们这个团队最强大的存在。
前路凶险未知,无厌这根肥美的大腿,她抱定了!
黑暗袭来,将她包裹在其中,一瞬的失重感过后,脚终于触到地面,却倒霉的踩到一颗石子,重心一个不稳险些摔个狗啃泥。
黑暗中,一双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扶稳她。
眼睛在这种环境下失了它的效用,鼻子却灵敏了起来,无厌因着扶稳她的动作离她有些近。
杜召南的个子在女子中也算是高的,站在无厌面前却也只到他胸口。
她一转头,鼻尖就堪堪擦过无厌胸口的僧袍。
一股好闻的檀香铺面而来,其中好像还夹带着雪松的清香。
杜召南心想,这味道真奇怪,怪好闻的…
“有血腥味…”
无厌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仔细嗅了嗅,也发现了空气中浮散着的淡淡血腥气。
身后传来动静,沐筱、肖昀、关寤三人也跟着跳了下来。
“蹭”的一声轻响,无厌划开了火折子,以他为中心的周围陡然亮起来。
他们借着火光查看四周,只一眼便令人心惊。
他们所在之处是一条三步宽的狭长甬道,甬道前方黑沉一片看不清尽头。
而令他们心惊的是,这甬道地上以及那灰白的石壁上到处是斑驳的血迹,
有的看起来年头比较旧了干涸得颜色都变成了深黑色,而有的血迹就比较新,还没有完全干涸,缓慢的沿着石壁往下爬。
关寤到底是一介书生,哪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往沐筱和肖昀中间缩了缩,看了看其余淡定如斯的四人,
也不好意思叫出声来,只颤抖着一把清润的嗓子道:“没想到这猖神庙下还藏着这样的地方!”
如果只是这一墙的血,便将这柔弱的书生吓成这样,那么接下来的场面,只怕会将他吓得昏死过去……
几人又继续往前走,一路上墙上和地上的血迹就没有断过,而且越来越多,血也越来越新鲜,空气里的血腥味熏得他们几欲作呕。
关寤经这一路胆子大了许多,不再吓得发抖。
这条路长得像没有尽头,地上的血水不知不觉间积了浅浅的一层,将鞋底染得暗红。
“到了”
听见无厌的声音,她抬眼看去,面前果然出现一道暗门。
推开那暗门,门后依旧是一片漆黑,不过她能感觉到四周开阔了很多。
“这也太黑了”肖昀忍不住道,
沐筱拍拍他的肩膀,“咱们找找,看有什么火把蜡烛之类的来照个亮”
身旁的无厌将手里唯一的火折子递给他们,两人拿着火折子便开始一通翻翻找找。
关寤本是跟着沐筱他们的,两人拿着火折子去找照明的东西时,他便站到了杜召南身边。
沐筱和肖昀渐渐走远,他们三人静立之处又陷入黑暗之中。
气氛一下子静得有些诡异。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想打破这种僵局,关寤突然道:“你们可有听见水滴的声音?”
“啊?”她怎么没有听见,“没有啊!”
才刚说完,一滴水吧嗒的滴在她的肩上。
杜召南:…
吧嗒,吧嗒…,像是跟她作对似的,肩上又被几滴水砸中。
杜召南:………
她挪了挪地方,伸手擦了擦肩,“哪来的水呀……”
擦拭肩膀的动作突然一顿,立即发现了不对劲,入手的液体黏腻,一点儿也不像是水。
“不是水,是…”无厌话还没说完,黑沉沉的四周唰的一下亮了。
杜召南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却猛然被骇了一跳。
一双猩红圆睁的眼死死的盯着她,活活一副死不瞑目的厉鬼样。
但比这更吓人的是身旁关寤的惨叫,险些将杜召南的耳膜给刺破,不过好在这叫声很短促,因为关寤已经晕死过去了。
待看清整个周围的全貌,杜召南终于明白关寤晕过去的原因。
这间屋子很大,像是用于集会的大堂,而这大堂顶上挂满了血淋淋的尸体,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令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