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曼舞再又说出这话时,亦是非常奇妙的感觉。
她还记得,向妙仙说出这话时,对方笑而不语的态度。
莫知道却是心下怅然。
天下会本就与朝廷对立,当时便是没有那个装作唐曼舞的人,对方也必然会将其他人或事物当做把柄。
那些被杀的官员与家眷便是其中之一。
且斐要医言之确凿,自己本就伤痕累累,便是没有这事,也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对于朝政而言,更是微不足道。
又何来她害了自己一说。
他刚想出声,又听得那斐要医道:“这些个事,不归我管,我也管不着,便是管得着,我也不愿管,这不过是等价的交换。”
唐曼舞道:“话虽如此,这份恩情,唐曼舞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斐要医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道:“比起这些个客套话,你还是快些过去吧,将这次的事做完了,我们才算得两清。”
唐曼舞迟疑了片刻,道:“此次过后,我便要回去,若他问起……”
话语突然顿住。
莫知道眉头刚蹙,便听斐要医道:“我还是那句话,这是交易,是我的收藏,自然会为你保守秘密,快些去,耽误了时辰,可怨不得他人。”
唐曼舞这才道:“谢过先生。”
莫知道这才心感不妙。
听这话,唐曼舞依要如此前般再行过一次,方才能完成对方的要求。
但他此刻不但已清醒过来,状况甚至更甚从前,若在如此状况下还要与唐曼舞那般……
实是不妥。
他再要出声,那斐要医竟突道:“对了,将这灯一道拿去,放在门外,这次过后,他该能恢复九成,待我为他再行一遍功,就能恢复如初,他自是要离开此处,但久不见光亮,需得提前适应。”
听得唐曼舞应声,莫知道更是犯了愁。
唐曼舞一再提醒对方为其保守秘密,自是不想让自己知晓此事,但此刻不但木已成舟,又已给他听到,且一切皆因要医他,他又怎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便是没有听到,他也必然要追问这斐要医,虽说看这态度,对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但妙仙与罗小药必然知晓一些。
一想到这斐要医的态度,莫知道更是愁上加愁。
他敢断定,便是此刻出声,对方也定要如先前所说,让他与唐曼舞履行代价,如此一来,反倒会让唐曼舞极为难堪。
可要他装做默不作声地接受状况发生,心中亦是对唐曼舞深感愧疚。
究该如何是好?
唐曼舞的脚步已来到门前。
然而那仅从门底下透来的丝丝光亮,也让莫知道觉得双眼有些发酸。
他当下只好又躺了回去,决定暂时装作未醒,视状况发展再做应对。
唐曼舞将灯挂在门侧,伸手按在门上。
她突然觉得很是紧张。
犹如第一次决定走进房内时一般。
这明明一推便开的门,此刻竟似变得重逾千斤。
许是这次过后……便要走了吧。
念着时辰将至,唐曼舞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将门缓缓推开。
“咦?……”唐曼舞借着火光看到散落地上的金针,不由疑惑出声。
但看到床上人依旧躺着,再想到斐要医说已恢复了不少,这金针许是上次为莫知道行功后拔出,至于为何没有收起,她也没再多想,缓步去到了床前。
接着微弱的火光看清莫知道的脸庞,唐曼舞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虽为了救他已行过了夫妻之事,却还是直到此刻,才看到了他的脸。
唐曼舞也不知此刻心中究是什么心情。
她看了片刻,便赶忙回过神来,返身将门关上,如此前般做起准备。
莫知道听着那衣衫拂动之声,一时也是慌了神。
此前不知对方是谁,他也无法动弹,便也只能强迫着自己不再去想。
此刻知道来人是谁,他自然无可避免回想起唐曼舞的一眸一笑来。
因此,这梦此次又更真实了几分。
到得最后,他实是再忍不住,将欲要离开的唐曼舞拉了回去。
“呀!”唐曼舞先是慌得一声轻呼,续而更慌得急急道:“你!你竟已醒了!?”
她急得说话都已带上了哭音。
莫知道默然不语,将她搂着,待得她情绪缓了下来,才道:“嗯,我已醒了,也已听到了。”
唐曼舞动了两下,显是慌了神,好一会才轻声道:“你……你竟如此欺负舞儿……”
莫知道愕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唐曼舞却已道:“你且放开,既提前醒了,需得去请斐先生来看。”
莫知道却将手紧了紧,道:“那你也需得答应我,不许一去不回,我……我要带你去边关……”
唐曼舞娇躯一震,嗫嚅道:“我……我……我知道了,舞儿……舞儿应你便是!你、你快些放开。”
莫知道这才松了手。
唐曼舞赶忙离开,整理一番后,出门去请斐要医去了。
莫知道正心怀忐忑,便见门又再开了。
一人提着灯匆匆而来。
定是那斐要一了。
莫知道本想观察对方,但实是还未适应光亮,只得抬手遮挡,另一手却已被对方捏在手中。
他尚未开口,却已听斐要医讶道:“竟真已全好了!?”
他刚想要开口,斐要医却已将灯拉到眼前,将他眼皮拉开,丝毫不管他是否接受,一脸讶然地观察着他的眼瞳。
鉴于对方是医师,他是患者,莫知道也只得随他去了。
斐要医看了一阵,莫知道也已适应了光亮,才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就只有下巴上令人过目不忘的黑痣了。
斐要医却已松开了手,望着他到:“真是奇了怪也,虽说我之前便察觉你行功路线稍有古怪,但按理而言,便是已该好了,也是不复之前,然我看你这一身功力,竟如破而后立,反更为精进,这又是何道理?”
莫知道显出几分迟疑,道:“关于这点……”
斐要医却已问道:“是了,你练的究竟是何功法?”
莫知道不由滞住。
虽说到了如他这般境界,有些配合招式的内功心法自然也需钻研,但主修的功法,自是不会轻易告知他人的。
斐要医也是一怔,随即道:“你且放心,这世上无人能撬得开我斐要医的嘴!”
莫知道又再迟疑了片刻,见唐曼舞已换过衣服,羞赧地立于门外,才轻叹了一声,道:“我主修的心法,乃是‘天行策’。”
斐要医先是一怔,又立刻愕然道:“你居然是陈姓之人!?”
唐曼舞却是一脸莫名望着莫知道。
莫知道沉吟片刻,才道:“我既与舞儿有了夫妻之实,这些事本就要讲,但还望先生信守承诺。”
唐曼舞立时羞得满面通红。
斐要医却反是迟疑了片刻,道:“唉,是祸躲不过,你且说来吧。”
莫知道这才再又叹了口气,道:“我原本确是姓陈,名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