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站出来指着我道:“比起你对待小麒麟的手段,这两下不过是略试小惩。”
我再次道:“我没有伤害小麒麟,究竟是谁做的,你们把麒麟招来问问就是。”
“那是自然。让麒麟亲自指认你,也免得有人说我们冤枉你!”上神请示千允默,千允默点了点头,一刻钟的时刻麒麟便入殿来。
他换下客栈的粗布麻衣,显出神兽的高傲气质。
千允默道:“麒麟,是谁伤了麒麟子,你是天缘神兽,又曾守护雪山立下功劳,天界会为你做主。”
麒麟心地纯良,是不会说谎的,我希冀的看向他,期盼他说出真相。
他对千允默作了下揖:“玄帝神君,打伤吾子的,就是我身边这只水妖。”
?!
我难以置信的侧头看他:“麒麟,你为什么要说谎。逼问避雷之法,把天雷引到我身上,又引来毕方惹出祸端的都是歌澜,你为什么要说谎。”
“麒麟乃纯善之兽,从不言假,你伤天缘神兽,还满口胡言狡辩,简直人尽可诛!”
连麒麟都要做假证,天界一条条罗列我的罪名,数下来还又多了一条诬陷花神。
总之也不欠这一条罪名。
打妖棍一下又一下的落下来,我浑身浸透冷汗,头发也凌乱的贴在脸侧,我侧着头看向麒麟,不甘心的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说谎害我。”
他目不斜视的面向大殿,完全无视我。
我撑不住力缩在地上,打妖棍密密麻麻落下来,我紧紧攥着心口没有叫出声。打妖棍的威力太大,震裂了我胸口的泉珠,我清晰的感受到泉珠一点点裂开细纹,很细很小却剧痛无比。
难道泉珠在我体内待的时间太久,也开始跟我的身体融合了吗。如果泉珠碎了,我会不会死呢。
打妖棍不知道何时停下来的,一双雪白的金丝暗花靴头出现在我眼前。
他垂眸看我,而我也刚好抬起眼睛,对上人凉丝丝的目光。
“还清了吗。”我努力的撑起半边身子,再次重复问道,“打伤毕方,毁坏雪山,是我做的,我认了,不知道刚才的打妖棍足不足以还清这两样。”
他抿着嘴不说话,眼睛里竟然现出迷茫的神色,不知道在挣扎什么,我还是第一次从这位不食烟火的帝君眼上看到一点情绪。
其他的众神仿佛也在等他开口主持公道,他沉了好半天眼睛里又变得无波无澜:“除却这两条,还有数条罪名,皆是重罪,岂是几下打妖棍能了结的。”
众神这才舒了口气,他们的帝君还是不偏不倚的。
千允默发落道:“关入无间狱,三日后诛其元神。”
我被两个天兵拖下去,我想我还真是点背,两世都要死在一个人手上。
无间狱还是一样的磨人,但等待死亡的过程更磨人。我并不是个能慷慨赴死的人,大概是因为我还有所牵挂,比如……果子。
赤狐虽然是个色坯,但大多数时候还是靠谱的,在妖里也算是修为高深的了,果子要能跟着她好像也不错。
在席云山的时候他还是个整天粘人的笨猫,现在好像也能照顾自己了,尤其是从往生镜出来之后,我对果子有了根本的改观,他是很聪明的。
就是他不会法术,身上带着半边泉珠会不会给他招灾呢,要是真的像虎蛟说的那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就不太好了……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胡乱想着些什么,大概都是关于果子的吧,总之我就这么在无间狱里想着他熬过了三个日夜,也大概是我最后的三个日夜了。
我又见到这根绝美的诛仙柱,仿佛还记得酒中翁死在上面的惨样,我难道也会被烤成焦炭吗,那可真是太丑了。
不过我想大概不会,毕竟我是滴水,只会蒸发掉。
冰凉的铁链束上我的手脚,好像要把我的手臂一拽下似的把我紧紧的捆上诛妖柱,我渐渐攥紧了拳,诛灭魂魄会很痛吧。
我最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千允默,我曾爱的人,多么可悲和可笑。
第一道雷落到我的身上,强大的冲击力震得我心口的泉珠又裂开一分。
快一点吧,我在心里默默祈求。
我闭上眼睛却感受到另一半泉珠在向我靠近,一定是泉珠震裂让果子感受到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这样疯狂的靠近我。
“喵!”
我猛地睁开眼睛,果子好看的脸就在我眼前,他抱着我,让我冰冷的身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他柔柔的眼睛好像能容下所有的温暖,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眼睛,让人完全沉溺其中,听不到周围嘈杂的人声和云中的雷声。
我张嘴想让他离开,他却不由分说的贴上我的嘴唇,柔柔的软软的唇瓣旖旎在我唇上。
半颗泉珠从他口中钻入我身体里。
“云水,你要记得我,一定记得我。”
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我挣了两下铁链。
撕拉一声,天雷撕裂下来。他反身一越撞上了天雷。
天雷从他脑上劈下,一道金光贯穿他的身体,几乎就在一瞬间,他粉碎在空中。
金色的粉末飘散而去,闪闪的洒落下来,似乎是因为吸取了妖元,诛妖柱的铁链蓦地送开,我从柱子上掉下去,只见诛妖柱闪现出异样绚烂的色彩。
果子……果子……
果子,果子!
冰榻上的美人蓦地睁开眼睛。黑色衣袍上的红色曼陀罗妖冶得像要滴血。
“妖主,您醒了。”黑衣女巫施礼道。
“嗯。”女子揉着太阳穴。
女巫担忧道:“妖主,已经过去一百年了,您还是沉浸在过往之中无法自拔,这样太过损耗心神。当年您为了重建妖族已经耗费了太多心神和精力,您的身体一百年都没有恢复过来就是因为思虑过重,再这样下去……”
女子朱唇轻启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让你寻的方法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妖主,您想要彻底掩盖身份,需得半颗泉珠的灵力加持。”
女子反手变出半颗莹亮亮的珠子:“拿去。”
女巫顿了顿,摇头走开。
女子赤脚走到窗前,把落到肩下的衣裳提上。
钟月离,尽管已经一百年了,这个名字她还是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