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九天。
珠玑闪耀。满满清晖。
银色的清辉笼罩着杨柳般柔软的高树,清风摇荡着树梢,摇晃的剪影打在宫殿的窗棱上。如米粒般小巧的桂花,朵朵飘落。空中飘散着甜新的桂花和雨后松竹般的清香。云朵子飘到这里似乎都放慢了脚步,雨水滴落,也不忍划破这美好的银九天盛景。
真可谓是:遥隔廉纤雨,明色笼高树,风枝合影弄,打窗闻落花。云兴而悠然共逝,雨滴而凌然具清。处处真境,物物真机。
真不愧是清月上神的居所啊!
已然数万年没来这银九天,如今再看,倒觉得别有一番真意境。
我正腾着云,流连在银九天半空,打算好好的欣赏一下久违的美景。
就听得两人对话的声音自那银色屋宇中传出。
“修风上仙,别来无恙。”一个轻柔悦耳又低沉的声音传来。
“清月上神,小仙这厢有礼了。”梁修风高亮的声音,风流但不倜傥。
“修风上仙,本神就开门见山了。”
“清月上神,请赐教。”
“赐教倒谈不上。”
“还请上神直言不讳。”
我在云头上听着,差点没跌落下来。
这一唱一和的!
“修风上仙,本神在三十三天上不通消息,如今回来了天珠星,才知你……”轻柔悦耳的声音缓了又缓。
“本仙如何了?”高亮的声音满是不服。
“嗯……才知上仙你……驭风驭得混乱不堪,差点便将这东胜神洲,做了你那飓风的碎屑!”轻柔悦耳的声音略带薄怒。
“哈?那都是多久以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啦!那时你还没去三十三天呢吧!再说了,那次我的确是不当心,将那飓风使得大了些。我早已向嬅弋王母赔了罪,亦在常勤殿抄了八百遍的司风则。此事早已揭过!又再说了!此事似乎并未碍着清月上神之清晖月华,为何上神竟抓住此事不放,咄咄逼人呢?莫非上神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仙的意思是本神醉翁之意在于山水之乐喽?本神竟不知修风上仙面皮厚到如此地步。修风上仙可知那次飓风死伤了多少凡界生灵?那些凡界生灵皆是沐浴我清晖月华才能修灵力、通鬼神。如此一遭便净叫你连根拔了个干净!本神真真不知上仙究竟意欲何为啊?”
“噢?如此说来,清月上神是承认您与那些凡界生灵同气连枝咯?难怪您会如此生气,原是小仙不小心拔了您的根须,伤了您的拥护者。”
“本神是在说这些凡界生灵的性命!”
“本仙还以为上神您实则想说陶曦宫之事!”
呲呲的声音传到我耳朵。
银九天满天的银光开始皱褶,收缩。
我知道这是清月的仙术——流光暗!
我抽了一口凉气。果真要打起来!
嬅弋王母真乃神算,梁修风的确是要骨头都不剩了!
我一听得要打架便激动得紧。正打算腾着云,寻个好位置,最好是个能听、也能看的地儿,好好欣赏一番。
可谁知刚刚寻了个好位置坐下,那天上的银光又开始散开成开始的模样。
咦?
我煞是奇怪,难道架打不成了?
“还不下来!”
一声清喝!
连带着一股皎皎之仙力,将我往下一扯。
我从云上翻下来,那皎皎仙力看似霸道,临到地了,却突然化为温柔之力,将我托扶着站好。
面前一神。
一脸嫌弃。
哀怨深深。
愁怀满蓄。
万年没见的清月还是老样子。
清秀的容貌,淡漠的神情。白皙的皮肤,长长的睫毛,一双瑞凤眼,如璀璨繁星。仿佛望穿前世今生的清澈眸子,如山间皑皑白雪,又如月色皎皎。
他正站在我身边,低头瞧着我,那清澈眸子,仿佛深黑的漩涡,直要将我吸扯进去。
“啊呀!哈哈!”我调转目光,不去看那双惑人的眸子,只连忙拍手陪笑,“哈哈~清月!你可回来啦!真真是要我好等啊!”
说实话。这天珠星上,唯有三个人我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
一个是嬅弋王母。她统管东胜神洲,时而威严时而慈祥,神力在我之上。可她只要一见着我就教训个不停,犹如严母。
一个是雨浓仙子。只因她心悦修风,便隔三差五的来我处,讨问修风上仙之近况。我真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还有最后一个,便是这清月上神了。
他自我来天珠之时就已是上神之尊。我做弼马温时,便听说他神力高强,他的流光暗更是绝顶厉害的杀招。不过他从来都只把自己关在银九天上。就连嬅弋王母寻他议事,都是亲自来此。也只有他,能住这天珠星最高的山峰,银九天。
后来不知哪天,他一时想不开,竟在我还是司戏仙子时,来欣赏了一出我的戏。
那出戏。我还记得演的是一只无首龙台鱼,成精后爱上了一个小仙,小仙有次惨遭暗算受了重伤。为了救这个小仙,龙台鱼精放弃了修仙的机会,将自己的灵力全部给了小仙。可最后这个被救下的小仙,反而以为害自己的是这龙台鱼精。便一道仙术,取了龙台鱼精的性命。小仙使仙术的时候,才发现这灵力竟是来自龙台鱼精的。但此时仙术已收不回来,龙台鱼精便当场一命呜呼,渣渣都不剩了。从此这个小仙便化作了一块石头,沉在龙台鱼精曾经生活过的水泽当中,再也没有露面。
说来奇怪。这清月上神自从看了这台狗血的戏,便不再日日将自己关起来。反而经常下了银九天,在这天珠上四处活动。
我当时甚是不解。还当我的戏,有甚好疗愈之功效。
事后才知,原来天珠星上已传遍了!说是清月上神自打看了我的戏,便对我日思夜想,难以挂怀,牵肠挂肚,幽怨深深。
于是那清冷的银九天便再也待不下去了。只每日无事,便到我转悠的附近踩点,想要碰上个绝世情缘。
我的个小乖乖!如此流言蜚语,甚是令本神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