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灯火辉煌，街巷车水马龙，夜空繁星煜煜月光如皎。

忽然下起了小雨，江黎风站在寒风凛冽中却感觉不到冷。

他只是伸出手往裤兜里摸了半天，又皱着眉嘀咕着什么。

手机落里面了。

正想转过身回去找手机时，一把黑色的雨伞挡在了头顶。

混杂着雨水的空气里又掺了淡淡玫瑰花香。

江黎风以为是温语蝶，转过身刚想开口骂一句时，却对上一个懒懒散散的目光。

是苏琉歌。

脚边流水泠泠然，她站在台阶上，身侧是花店，已经打了烊，隔着玻璃望向里面，玫瑰娇妍恣意盛放，带着星星点点的光晕。

江黎风缄默着，忽然有阵慌乱降落心底。

倒是苏琉歌盯了半天江黎风，从衣兜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了他。

还喊了句，“哥。”

微妙的气息湮没在岑寂的夜里，江黎风接过手机，却什么也没说。

顷刻，她又说，“那走吧，回家。”

她又拿出一把伞，塞到他怀里，然后移了步子，向旁边街道走去。

橘黄色的灯光暖暖地投射着，将前方女孩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心脏忽然一促，他感觉灯光忽然由温热变得滚烫起来，像是被盛夏烈阳直映心底，掀起阵阵情绪汹涌，难以平定。

这心动降临在了寂夜。

回家路上，两人各怀心事，兀自沉默。

一路无言，相顾无言。

仿佛醉意被雨水洗涤而净，江黎风总是清晰地看见女孩近在咫尺的背影。

不知走了多久，抬眸即是灯光荧荧，一座建筑富丽堂皇入眼帘，明明是死物，却总觉比昨夜来时要鲜活许多。

江黎风在门口愣了愣，不知道苏琉歌进去了多久，他才回过神走进门。

空旷干净的室内被橙光笼罩，贺盛华正在沙发上看报纸。

男人看见江黎风时，挥了挥手笑了笑，“小风，吃了没呀？”

“吃过了。”他语气平淡。

“小风呀，来吃水果。”

厨房走出一个女人，端着一盘剥了皮的橘子苹果梨。

是许湘。

“不吃了，我先上楼了。”江黎风没再多停留，只是走到楼梯中央时，又止了止步伐，转头朝许湘望了望，“放弃抚养协议书，早点办了吧。”

然后他才上了楼，也没听回答。

许湘愣在原地，倒是贺盛华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许湘朝男人笑了笑，坐在沙发上，“你知道的，他是我收养的。”

“小学毕业时他就被他爸抛弃了，后来因为打架受伤严重，他的主治医师刚好是我，我了解了他的情况，他这么小无依无靠，而我也是。”

女人顿了顿，语气有些无奈与惋惜，“感觉同病相怜，我便收养了他，答应等他十八岁了再解除关系。”

贺盛华想了想，问：“这样啊，那他妈呢？小风满十八了吗？”

“他妈，自杀的。”

“刚满十七，但因为我跟了你，他就...”

贺盛华吸了口气，安慰着女人。

二楼。

浅蓝色房间内，苏琉歌躺在床上，却一直没睡。

贺忆阳住校了，高三一年都不会回家了。

窗外，寒风飒飒，雨愈发猛烈。

她抱着抱枕，冷得哆嗦着缩进柔软的被窝里，取暖。

格外温暖又舒服。

隔壁一直发出细碎微小的声响，像是小心翼翼的，但在这雨夜里，不仔细听是真听不出来。

快到午夜了，隔壁终于没了动静，整个楼房都是静悄悄的。

雨有些稀疏，月光洒落在涌动的流水里随之流淌，一泻千里。

窗外繁星闪烁，蝉鸣打破雨夜恬静。

苏琉歌还是睡不着，便起身，披了件外套，出了门，出去逛逛散散步好了。

晚风习习，很是清凉。

四处黯淡，万灵皆已入眠，苏琉歌独自徘徊于悠悠的街道，三分漫不经心，七分悠闲惬意。

忽然间，有个人挡住了她。

她抬头望了望，

“温语蝶？”

那女生就这样站在她前面，挡住了月光，挡住了所有可见的光线，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孤高。

“你和江黎风什么关系？”女生问，带着不屑。

苏琉歌脑回路倒是新奇，既没有回答也没问“为什么这样问”之类的话，只是径直丢下句，

“你有病？”

大半夜堵人就是为这？

就这？

女生也学着她没回答，直接抓住她手臂往边上一拉，语气不善地说，“江黎风是我的。”

苏琉歌挣开，“还真有病。”

“你你你...”温语蝶忽然觉得眼前这人胆子倒挺大，换别的女生早被警告得窝墙角了。

“我我我，”苏琉歌懒懒地哈了个腰，“我很好，倒是你脸色不太好，我给你买药去？”

温语蝶被气得直跺脚。

须臾，远方投来一处强光，摩托车浓重的笛声响彻耳边。

“啧啧，两位美女，大半夜不睡觉吵架呢？”

不知从什么地方驶来几辆摩托车，上面是几个奇装异彩的男生，年龄大概也就十八九岁。

很快，一位黄发男从摩托上下来，摸到温语蝶旁边，动作迅速地抓住了她。

还一脸贪恋地搭理着手里的女生，笑眯眯的，“挺正的啊，陪哥玩玩？”

“哟，这就看上啦？”又一位不良少年下了车。

看样子是群混混。

“啊别碰我！”温语蝶慌乱地拍开身上那双不安分的手，“我给你钱，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大概是知道打不过他们，此刻大小姐落魄得很，双眼通红地望着黄发男，看着他依旧笑嘻嘻竟不为所动，霎时脸蛋苍白。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了，猛地伸出手指着近处的苏琉歌，颤颤巍巍地说：“她比我好看，你们找她好不好，放过我吧。”

苏琉歌见此嘴角勾起，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把在场所有人都给整蒙了。

怕不是傻了。

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有个小弟碰了碰黄发男，“老大，这女的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黄发男确实不知，没人知道。

“管他的，都给我把她们拖回去。”黄发男发号施令，在场所有人都下车，扑向两个女生。

“啊啊啊，别别碰我，我求求你们。”温语蝶绝望。

正当有个人快碰到苏琉歌时，远处传来一个暴怒。

“你们敢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