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美食平台上都没搜到关于尼玛县的信息，从今天游览的记忆中也没挖掘出好的饭店，最后二人干脆又来到了中午用饭的清真饭馆，相比于未知，中等偏上还是可以考虑的。

晚上的时候，饭馆的人要稍微多些。闹不明白这边人的生活起居习惯，此刻是下午的七点半，外面的太阳依旧似火如荼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用晚饭。也不知道吃完饭一直到天黑做什么，然后再几点入睡。

饭馆的客人多了，厨师依旧只有一个，陈然和秋澄就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八宝茶聊天。话说，秋澄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八宝茶的味道，在上海的清真饭馆里好像没有，或者没见到过。大大的盖碗，里面放上茶叶、枸杞、桂圆、大枣、芝麻、核桃、猕猴桃干、菊花和冰糖，再沏上滚开的水，浓浓的甜香，别有趣味。

这时手机的视频电话响了，陈然正点着屏幕的手顺便点了接通，立刻看到了对面喝酒的嘈杂场面。打过来电话的正是同屋的韩易，而喝酒的基本也都认识，同在拉萨的公司各个单位的员工，有援藏过来的，也有本地的。

“大家都想你了，没你在不热闹。”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同事，秋澄也认识的叶建白，他们一个单位援藏里年纪最大的。

陈然白了一眼，没搭他的话茬，一帮人在一起时天天开玩笑，哪有一句正经的话，只问道：“你们今天聚会是啥主题？”

“我们给老六庆祝……”随着对方画面的移动，对准了坐在主位的家伙，名叫刘振宇的，也是同批前来援藏的，湖北人，不过和陈然不是一个单位。

“老六确定留下来了？”陈然和刘振宇打着招呼。

“今天正式文件下过了。”因为对面的嘈杂，刘振宇不得不提着嗓音说话。

“哎呦，那恭喜了！”陈然也很替对方开心，举起了手上的八宝茶，由于太热，只举起了一点。“敬你一杯。”

“老陈你忒不地道啊，我们都喝酒，你喝茶。”刘振宇这个稍微老实的家伙端起了酒杯，还没说话，旁边探出一个脑袋，是鲁子续。

“以茶代酒，以茶代酒，等我回去了，再好好请老六喝酒。”陈然端着喝了一口，说归说，并不把鲁子续的话放在心上。

“你说这话我可不信，你啥时候请我们喝过酒？”对陈然说请喝酒的话，刘振宇都不相信的，两年了，好像从来也没吃到过陈然做东的饭局。

“这次回拉萨，一定请，好不好？”陈然很严肃地说道，连他自己都暗下了决心。

“我才不相信你呢，走之前能见见就不错了。”看来，陈然伤刘振宇深了，不可能一次半次就有所改观的。

“你放心吧，肯定请，再说，以后再来拉萨，指着你到时候给安排呢。”

“哦，原来你是别有用心啊。”刘振宇把酒杯重重地放下。“这酒我是不给你喝了，你啥时候请我，我啥时候再喝。”

“行，你等着吧，我最迟大后天就回去了。”陈然估摸了下旅程和时间，大后天应该不成问题。

“那我等着了，看一看抠门的陈然会不会请我们吃饭。”刘振宇说话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也同时附和。

陈然本来还想趁机问韩易几个人些事情，不过好像韩易并没这个功夫，杯盏交错之间只听喝酒的声音，只好多啰嗦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晚饭和中午一样都是面条，不过样式不同罢了。秋澄一如既往地吃了没几口，看起来跟没吃差不多，便擦擦嘴巴，慢慢地喝八宝茶。

“你也想留下来？”秋澄突然问陈然。

“啊？”陈然愣了一下，嘴巴里只吃到一半的面条全部咬断，快速嚼了两口，说道：“没有啊，你怎么这么问？”

“我看你刚才说那个谁要留下来，脸上很羡慕。”秋澄轻轻地嘬着茶水，静静地说道。

“没有，这有啥可羡慕的，环境又恶劣，气候又不适应，况且钱又不多。”陈然说的很快，然后低头继续开始扒拉面条。

“哦，我以为你想留下来呢。”秋澄淡淡地说着，盖碗里的茶只剩一半，但依旧不愿意端起来，而是用嘴巴放倾斜了，用力地一点一点吸。

“没有的事。”陈然一直没有抬头，吃面条的声音很大，直到吃完，才喝了几口八宝茶。

回酒店的时候，外面又开始零零落落地飘起雪花。陈然皱眉看着，很是烦躁，此刻看起来还很小，不知道会不会慢慢下大，如昨晚一样，天空的乌云丝毫没有变薄的趋势。

出门的时候，没有关房间的开关，因此回到房间的时候，都热得不行，脱得只剩薄薄的单衣。所有中午洗过的衣服全部干透，包括厚厚的羽绒服，蓬松得看起来十分暖和。

打情骂俏地运动一番后，两人靠在一起翻看今天拍摄的照片，点评着效果的美丑，评价画面中的景色和动物。

突然又是一个视频电话，秋澄瞥了一眼，是姜浩然，便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低头看自己的手机。

陈然看了一眼秋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画面。竟然是四人同时的视频聊天，此时姜浩然、韩易和叶建白都已经在了画面中，看情形应该是已经喝完了酒回到了住宿的地方。

“你现在在哪？”韩易最先发问。

“尼玛县。”陈然回道。

“怎么还在尼玛县？”叶建白也奇怪的问道，他昨晚可是看到了陈然发的朋友圈，都一天过去了，地方都没挪动。

“大雪封路了，出不去，等一天看看。”对于在尼玛县等着，陈然也是有些焦虑。

“那你就在酒店呆一天？也不累？”韩易出言讽刺，其他两人也都听出了话中的意思，笑得怪异。

“你没看到我们出去看藏羚羊了？”陈然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的秋澄，看没什么反应，却也不敢像平时那样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

“那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我看……你朋友圈是下午三点发的，其他时间还大把呢。”说话的是姜浩然。

“老姜，比你强啊，你才几分钟。”叶建白嘲笑道。

“他论秒的，好不好？”韩易岂能不跟风嘲笑。

“那是别我强啊，你以为人家书是白看的，虫草是白吃的？”姜浩然丝毫不以为忤，一直把方向对准陈然。

“你们能不能说点别的？”陈然对几个人的不要脸很是无语。

“不能！”另外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啥时候走？”陈然只好主动岔开话题，省得三人再说出什么无耻的话，对于他们的下限，陈然是很佩服的。

“我明天下午就走。”叶建白年纪最大，也最显得表面正经。

“我后天早晨。”这个是韩易。

“我后天下午。”这个是姜浩然。

“哦，那我回去就聚不到了。”陈然稍微有些黯然，四人在一起朝夕相处了两年，马上要各奔东西，虽然这是迟早的结果，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舍不得。

“谁让你乱跑的？”三人同时对陈然予以讨伐。

“这不吃完饭，赶紧回来跟你视频。”还是叶建白持重，不过很快就变了画风。“怕你一会儿有任务没空。”

陈然赶紧再次岔开话题，冲韩易道：“你回去赶紧找个妹子结婚，我们还能聚。”

“好的，我回去马上找姑娘结婚。”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韩易满不在乎地说着。

“老韩快点啊，别等没能力了，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姜浩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放心吧，我到啥时候都有能力。”韩易对此很不满意。

“要不要我们帮忙啊？”叶建白阴笑着。

“白哥，还是看好你吧，别回去嫂子抱怨。”韩易看着叶建白瘦弱的身躯嘲笑道。

“不用你操心，老快给我带有药。”“老快”是叶建白给姜浩然取的外号。

“少用点药，对身体不好。有需要了，可以找兄弟帮忙。”姜浩然在一旁嘿嘿笑着。

“就……你们能不能说点正经的。”要不是瞥到秋澄的目光，陈然差点放飞自我。

“滚！”其他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装吧！”姜浩然突然提高了音量：“嫂子，我跟你举报，陈然之前背着你干过坏事！”

“我要挂了……”陈然要切过去画面，正准备调音量，秋澄把头探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什么坏事？”

“你加我微信，我给你说。156……”姜浩然笑出满脸的褶子来。

“也加我的，我也知道。”韩易和叶建白都是如此抢着说。

“赶紧看你的手机吧。”陈然推着秋澄的脑门，便推到了一边，对其他几个人说道：“我要挂了啊。”

“你挂了也没用，嫂子都知道了。”在几人一幅我知道你要干什么的笑声中，姜浩然幸灾乐祸地说道。

“我真的挂了啊，有啥事没？”陈然毫不所动。

“没事。”姜浩然嘴角已经收了点笑容，脸上的酒气却还维持着面皮的松弛，看起来有些搞笑又有些萧索。“就是看看你，告个别。”

“靠！别整那么伤感，又不是多远，想见就见了。”陈然心中挥去那一抹愁绪，大大咧咧地说道。

“好了，你赶紧去完任务吧。”叶建白回道，“我们再聊会儿。”

陈然挂了电话，却愣了一会儿神，才往旁边蹭了蹭，靠在秋澄的肩膀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