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两百二十五章 包庇(1 / 1)A元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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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已至,江南也落了雪,青砖碧瓦间覆盖了薄薄一层白雪,斑驳迷蒙的寒雾被北风刮散笼罩着整座城,玉和旅居于此已经月余了,窗外湖泊里的残荷被冰雪冻住,茶楼里的客人所剩无几,老板关了门窗又燃了个碳炉取暖,檐角的冰雪受这一丝暖气融化,滴滴沥沥落下来,老童生今日讲的是一出西楚霸王的故事,项羽英雄一世,兵败后觉得无颜面见江东父老,自刎于乌江,故事很是凄凉。

玉和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着,来听书的人太少,老童生明日就准备回老家了,只等过完年生意好些再来,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走了,严冬过后,春日也不远了,听闻扬州有琼花,三月开放,弄玉轻盈,飞琼淡泞,天下无双,她想,从江南到扬州,慢慢走,仲春时节也该到了,听完了这出书,她出了茶楼,外头还在下小雪,撑开白伞,与几个行人擦肩而过,他们穿着布衣,但气质不俗,应该是修士,只不知是哪一个门派的,为首的几个在低声讨论着什么,一个年轻人道:“今日听闻这样的消息,真是大感震惊,当年修界不知有多少人赞誉她。”

他身旁的中年人道:“我也不敢相信,蛰伏多年,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只怕所谋甚大。”

有个独眼的白发老者转过头,愤愤地教训两人:“你们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当年惨状,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这恶中之恶,不可轻易放过。”

玉和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也不想去深究,她如今游历四方,慢慢忘了过往种种烦心事,不想再管修界的纷争,她没注意到的是,那个白发老者对着她的背影多看了几眼,只因她如今戴着面具,衣着简单,但气质斐然,一眼便可看出不是凡俗之人。

离开江南,玉和沿着长江一路向南走,秦淮河以南的地方气候温暖,即使到了严冬,江面也不会结冰,她用玉笛化了艘小船,沿着江流悠悠往下,沿岸的芦苇已经凋败,远山也覆上森森寒色,时有落雪,但雪花细而小,掉到棚顶片刻便融化了,她坐在舱内,默默看着零星的飘雪,这样的天气,没有山鸟或是其他动物的叫声,实在萧条极了。

她就在船上过了整个年关,心也静下来不少,她想,等到赏完琼花,就找个清净之地修炼吧,昆仑她是暂时不想回去了,但身为修士,还是不要荒废修行的好,所谓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情爱之事,她是渴求不来了,那个心爱且怨恨的人,就当是她的色欲关吧,过了这一关,也算一种修行了。

可世事难料,人的命运总是无常。

昆仑太极殿门口,元慎负手而立,值守山门的弟子递了消息进来,说是长白山余掌门拜访,元慎令道童将余在公引进来,昆仑是上派,余在公却是他的长辈,他只需到太殿前迎接即可,余在公相貌已近古稀,瞎了左眼,眼窝皱巴巴的,面目很严肃,身后跟着几个弟子,元慎对他行了礼,余在公硬生生受了礼,不发一言,更不示意他免礼,元慎听说这位长白山掌门人性格固执古板,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他道:“余掌门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请随我入座。”

余在公道:“你是清云峰十一娘的弟子吧,风掌门如今在何处?”

元慎能察觉到,余在公对他似乎抱有很大的敌意,他觉得莫名其妙,答道:“正是,风师伯十年前就已闭关修炼,多年不过问世事了。”

余在公进了大殿,元慎吩咐弟子们奉了茶水上来,他瞥了元慎一眼,冷哼一声:“既然是她的弟子,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你去禀报风掌门,就说我余在公有事求见。”

昆仑乃是上派,就算元慎辈分比余在公小,但昆仑掌门乃是修界之首,余在公的态度实在太倨傲了,他心想,余在公好歹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不可能不懂礼数,他神色不变,道:“余掌门有话不妨直说,风师伯早已卸任十年余了,他如今静修,不便打扰。”

余在公仍旧道:“不行,此事我必须面见风掌门!”

元慎自然不答应,他道:“余掌门,你到底为何非要见我风师伯不可?若是为公事而来,该是我们两派掌门商议即可。”

余在公见此,怒上心头,指着元慎骂道:“小子何敢?我让你去通报你风师伯,你竟敢置之不理?”

元慎轻抿了口茶,不做言语。

余在公冷哼一声,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这件事,你不敢做。”

元慎神色淡然道:“还请余掌门明示。”

余在公道:“你们昆仑所谓的清云长老,不过是个妖孽,名唤玉和,真实身份乃是玉霄的女儿,你不让我见风掌门,那便将她交出来吧,。”

元慎手中的茶盏摇晃地厉害,茶水洒了大半,他心中骇然,余在公怎么会知道此事,稳住心神,不以为意地笑道:“余掌门莫与我玩笑。”

一百多年前,余在公被玉霄刺瞎了一只眼,对于玉霄恨得咬牙切齿,哪里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他道:“谁有功夫与你玩笑,这妖孽藏在昆仑百余年,你速速将她交出来,我要为长白山死去的亡灵们报仇雪恨。”

元慎面上愤怒不已:“余掌门休得血口喷人,我师父她修的是道家,素来守正持戒、斩妖除魔,虽声名不显,但在修界危急之时,也曾不顾个人安危只身前往巽风谷修复阴阳八卦阵,她绝不是妖孽。”

余在公听到此话,更是怒气冲冲,在他看来,若是没有玉霄,近百余年的两场大战根本不会发生,虽说阴阳阵破时受过玉和恩惠,但这样的恩惠在长白山数百无辜惨死的亡灵面前显得太微不足道了,修界仿佛被玉家父女玩弄于股掌之间一般,他怎能忍受这样的屈辱,他道:“我还会白白冤枉了她不成,我已有证据在手,今日,你们昆仑定要将这妖孽交出来,你若包庇她,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元慎心中咯噔一声,修界这么多年从未对师父的身份有过怀疑,余在公必定是近来才听到的风声,很有可能是妖族有意为之,那么这所谓的证据,到底是真是假?他道:“不知余掌门口中的证据是什么,若是平白诬陷,也休怪昆仑不讲情面。”

余在公冷笑:“你果然在包庇她,哼,你若碍于师徒身份不好处置,那就禀告风掌门,否则,我长白山门人不会善罢甘休,你就是与修界为敌。”

元慎心想,余在公的确没有冤枉师父,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怕是手上真的有证据,这可怎么是好,若是承认,无论师父既往所为是善是恶,只玉宵之女这个身份就可以令她百口莫辩了,无论这证据是真是假,为今之计,只能抵死不认账,他面上不漏分毫,厉色道:“余掌门,我敬你是长辈,你却如此诋毁我师父,昔日两族大战,阴阳阵破,仙山福地不存,是我师父挽救修界于水火之中,长白山当年也受她恩惠,你如今所为,真是忘恩负义!”

余在公却不愿意与元慎纠缠,百年前两族大战时,长白山伤亡惨重,他的师父在那时亡故,还有许多师兄弟们也死了,长白元气大伤,他对妖族恨之入骨,二十多年前,妖族潜入各派禁地放出囚徒,天下间仙山福地悉数被毁,两族再次大战,他的弟子们死的死,伤的伤,这是血海深仇,凡是遇到妖族,他绝不会手下留情,他道:“两族大战之仇安敢忘却?我与妖族不共戴天,小子,你是那妖孽的徒弟,理应避嫌才是,你不肯将她交出来,又万般阻拦我见风掌门,可是与她沆瀣一气?”

元慎道:“余掌门休得口出狂言,若有证据,还请拿出来。”

余在公鄙夷道:“竖子不足与言。”挥袖往殿外而去,他道:“你不禀告风掌门,老夫自己去!”说着就欲往坤陵峰而去。

元慎命令弟子:“拦住他!”太极殿外守着的弟子上前来,将余在公一行人团团围住。

余在公唤出佩剑,指着元慎,怒道:“竖子何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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