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在公一行不过三五人,虽没有打起来,但很明显不是昆仑的对手,余在公哪里能受这样的气,他呵斥道:“你们竟敢!”
他底下的长白弟子见掌门人被如此对待,也是愤怒不已,纷纷道:“放肆,竟敢如此对待我们长白!”
长白的大弟子娄可任道:“你们昆仑就是这样对待道友的?”又对余在公道:“师父,昆仑不欢迎我,我们走就是了,天下之大,也让其他门派来评评理。”
余在公对元慎怒目而视:“老夫今日肯来昆仑,是看在玄清老祖和风荀子的面子上,否则,早就告知天下各派共同讨伐妖孽了!”
元慎道:“余掌门,你口口声声说有证据,那就拿出来让我看一看。”
余在公冷哼一声,不愿开口。
昆仑的弟子们方才候在殿外,隐约听见几句里面的争吵,又见余在公十分倨傲,丝毫不把掌门人放在眼里,纷纷道:“掌门,长白如此侮辱我们昆仑,不能就这么算了。”
“昆仑不欢迎这样的客人,让他们滚!”
“就是,否则还以为我们昆仑好欺负!”
余在公理了理袖子,冷冷道:“告辞!”说罢就要走。
元慎思索,余在公若将证据拿给修界各大门派看,那就没有丝毫可挽回的余地了,他拦住余在公,道:“余掌门,你若不说清楚,今日别想出昆仑。”
余在公伸手就向元慎攻来,元慎虽然年轻,但法术是数一数二的好,他很快就将余在公制住,昆仑弟子也上前,挡住长白一行人去路。余在公大概是气得狠了,眼一白晕了过去,元慎令弟子将长白的人安排在客房,吩咐了人看守。
这样扣押一派掌门,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元慎也是迫不得已,昆仑的弟子们自然不会相信余在公说的话,只有元慎知道余在公没撒谎,他也知道自己是在颠倒黑白,但他方才没有一丝犹豫就为师父遮掩,说到底,师徒二人就算再怎么有嫌隙和矛盾,关键时刻,他还是偏向她的。
元慎每日都会去探望余在公,顺便问一问他手上的证据到底是什么,余在公却怎么也不愿意松口,余在公一百多岁的人了,怒极攻心,病得厉害,辇云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小师妹会是妖孽,又见余在公拿不出证据,愈发肯定是长白山污蔑造谣,他道:“师妹怎么可能是妖,余在公那老家伙莫不是疯了不成?”
目前,昆仑弟子们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都觉得是余在公在胡说。元慎悄悄去了妖族一趟,他怀疑这是夜惊川的手笔,却怎么也寻不到这老贼踪迹,他心里渐渐不安,余在公若是早有证据,不会忍到今日才来昆仑,若是夜惊川的算计,必定还会有其他手段,他在师父身上布下的追踪法诀已经被她破解,不知道她此时身在何方。
余在公被软禁在昆仑十来日,病情渐渐好转,修界的情况却越发坏下去,元慎派出去的弟子传回来消息,说是修界各大门派都在流传说昆仑清云长老就是已故妖族左使玉霄的女儿,她潜伏在昆仑一百余年,居心不良,又耻笑昆仑玄清老祖英明一世,竟然收了个妖孽为徒,还让她掌管一峰,她甚至还培养了三个弟子都成了一派掌门,真是修界的奇耻大辱。
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推动,他想起了掌门师伯风荀子让他立下的誓言,当初,他不解其意,这几年来,才知道背后的意思,但他一直心存侥幸,总想着师父的秘密能一直隐藏下去,可如今,现实已经到了逼着他做选择的时候了。半年前,师父破了他的禁制离开昆仑,他想着,总有一天,她会想通,会回来的,毕竟她一直是个睿智且理性的女子,可现在,众口铄金,况且,余在公的确没有造谣,最好的办法,便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撇清干系,这样,他才能把这个掌门之位保住,否则,碧则正就是他的前车之鉴,但他了解她,她善良,也没做过什么坏事,不该被身世所连累。
值守山门的弟子来报,说是蓬莱掌门云山语前来,云山语他的六师伯,风师伯的亲师弟,弟子们没有拦下他的道理,元慎心想,六师伯来此,恐怕也是为了师父的事吧,因着他的控制,昆仑弟子不敢议论这些流言,但其他门派就在他的掌控之外了,元慎望了望山外绵延的冰川,不知她在尘世如何了,风雪迅疾,恐行路难,无论如何,他都该为她挡一些,挥手示意弟子退下,亲自去了山门处迎接。
云山语身后跟着两个弟子,很明显事为公事来的昆仑,他见了元慎,问道:“元慎,你师父呢?”
两人边走边说,元慎答道:“师父素来潇洒随性,半年前,下山游历去了,并不在昆仑。”
云山语知道这个师侄任掌门不过十年,却不是等闲之辈,又想起一路上引见的道童目不斜视的模样,心下了然,元慎定是早就听到风声了,他将昆仑上下监管成这样,必定是站在小师妹这一边的,说起来,他听说小师妹竟然是玉霄的女儿时,也是不敢置信,还以为是有人存心诋毁,所以才回昆仑来一探究竟,可元慎的反应间接证实了,流言只怕不仅仅是流言那么简单,他道:“我来此,是因着听闻了一则流言,有人说小师妹她乃是玉霄的女儿,真名唤玉和,事关昆仑,我是她师兄,自然要来问一问。”
元慎拿不准这位师伯的态度,他知道师父素来冷清,与师兄们的关系也不怎么亲厚,他道:“我并不知此流言,我师父她嫉恶如仇,道心恒一,绝不是妖孽。”
云山语道:“我也觉得师妹她是好的,但流言既起,不可不平,你可知她身在何处,还是要她亲自澄清较为妥当。”
元慎反问道:“不知,师伯,难道你不相信我师父吗?”
云山语道:“自然不是,可元慎啊,流言四起,你师父她不露面解释,你又将余掌门扣在昆仑,这不是明智之举。”
元慎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余掌门此番太过分了,话说回来,师伯你怎么知道余掌门被扣在昆仑?”
云山语在心中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元慎对师妹的维护,他道:“余掌门历来嫉恶如仇,又有些固执,关于十一师妹的流言,诸多门派议论纷纷,他被你扣下,其他长白山的弟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元慎试探道:“余掌门口口声声说有证据,却不愿示人,实在不能令我信服,不知师伯你可知情?”
云山语道:“我也不知他手上的证据是什么,只是,既有流言,无论真假,总不能置之不理,相信过几日,还会有其他门派前来,师侄啊,你不要意气用事。”又道:“风师兄虽已闭关,还是说一声为好,小师妹的事情,作为师兄的,不能不管。”
元慎心想,六师伯多年前就已离开昆仑,虽然以师兄的身份自居,只怕考虑的还是蓬莱的利益,但他总不能像对待余在公那样赶走这位师伯,可风师伯当年让他立下那样的誓言,如今的局面,几乎不可能会维护师父,这可怎么是好,他道:“师伯,这是凭空污蔑,我们不能退让,当务之急,是找出幕后主使才对”。
云山语见此,知道多说无益,心想,元慎的反应过激了,所谓过犹不及,师妹的事情说不定是真的,从元慎这里恐怕不会有突破口,只能从长计议,他道:“你有了主意就好,我也多年没回来了,此番就多留几日,等到事情解决再回蓬莱不迟。”
元慎不能拒绝这样的要求,只好答应下来,他心想,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那流言便只会是流言而已,他甚至对余在公起了杀心,这个念头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浮现,他觉得自己魔怔了,这样下作的手段,他历来是瞧不上眼的,况且余在公不一定把证据带在身上。
可事情发展总是出人预料,当天夜里,弟子慌忙敲响了太极殿的门:“掌门,不好了,长白余掌门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