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廉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下一刻便看见冯唐被人搀扶着步入大厅,他心里顿时一颤。
浸淫官场多年,也有了处事不惊的能耐,赵忠廉强自换上笑脸,小跑着上前恭迎。
身后的王御史后知后觉,才体味出方才厅里的剑拔弩张,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随即打定了主意,冯大将军已经苏醒,圣上口谕不读也罢。
此时的赵忠廉恨极了左沐昔,镇国公府一向在皇子夺嫡中保持中立,为何今日公开和二皇子李璋作对?
贺其施冷眼看着眼前一幕,满心讥讽。
前世,赵忠廉是她的公公,小肚鸡肠,锱铢必较,明里暗里害死了不少官员。
今日吃了这样一个暗亏,估计心肺都要气炸了!
左沐昔向冯大将军躬身一礼,“恭喜冯大将军苏醒,小侄今日来的仓促,下次定当携重礼拜访!就此告辞,大将军保重!”
贺其施跟在左沐昔身后,向厅外行去。
那赵忠廉急忙出声,“那李德……”
“既然牵扯到朝廷重臣,万不能被冤枉了去,我自会押他回京,亲自交给陛下定夺!”
赵忠廉一口黑血差点喷到左沐昔脸上。
他已经让步,放弃了塞北兵权,那黄毛小儿竟然打算将他赶尽杀绝,好,好得很,那就别怪他狠心!
***
塞北回京,必经同洲。
一家驿站里,李德凯用完膳,便被戈山缚住手脚,锁在屋子了。
夜半,他只觉脖子一凉,下意识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黑影立在床边。
“你……你是谁?”
“敢出卖主子,就要想到后果!”
“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藏好东西……便打算离开……可那个取信之人却被人盯上了,我打算提醒他,就被人打晕了……”
“你不知道?左御史为何要抓你……”
那黑衣人上前一步,才发觉头晕目眩。
心道不好,竟然中了那厮的道。
不管李德凯所言是真是假,都不能活着。
他手起刀落,一招解决了李德凯,刚打算跳出窗子遁走,门外响起脚步声。
那黑衣人武功被制,逃无可逃,直接咬碎了藏在齿缝里的暗毒。
左沐昔和贺其施赶进来,便看到黑衣人和李德凯双双毙命。
左沐昔查看了一番,解释道,“他们常年经过训练,知道赵忠廉很多事情,一旦被抓,不可能活留活口!”
贺其施点了点头,她也没指望一个小小的李德凯,就能扳倒如日中天的二皇子李璋。
让她不解的是,取信之人应是西戎的二王子耶律圪所派,那跟踪之人是谁?
打晕李德凯的又是谁?
前世知道的东西太过有限,这一世面对这些阴谋诡计,总好似雾里看花,让贺其施焦灼万分!
终于抵达京城,贺其施特意去了趟菩萨苑,方回府。
次日早上左青青急急赶来,说冯子英受了重伤,想唤上贺其施前去大将军府探望。
此前她来过贺府好几次,皆被告知,贺其施探望母亲,还未归府。
左青青并不知道他们几个经历了什么,贺其施笑着应下,当即驱车赶往大将军府。
得知冯大将军已经苏醒,冯子英在吴用和侍卫的保护下,先一步回了京城。
事发至今已经十余日,冯子英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腹部时不时作痛,脸色苍白,有些憔悴。
遣退下人,左青青掀开冯子英的衣摆,看到腹部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得嗖嗖直淌眼泪。
“这……这到底是谁?怎么这般狠心?”左青青哭着道。
贺其施心里恨道:还能是谁?我的好姐姐!
看来,忠勇候府的日子太滋润了!
“小姐,春盛楼的意娘前来拜访,同来的还有礼部尚书家的公子!”
意娘和谢玉楼!
上次莲花谷追踪一事,冯子英最后放弃了输赢,转身回救队友吴用,至仁至义,深得他们敬服,一来二去,也就熟稔了许多。
那谢玉楼留在了正厅喝茶,意娘被请进了内院。
看到平日英姿飒爽的冯子英,如今这般憔悴,连意娘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贺其施心里有些沉郁,借口出了屋子。
那清儿几步追上了她,“扑通”一声,跪在贺其施面前。
“贺四小姐,求求您,帮帮我!”
贺其施一时回不了神,伸手打算将她拉起来。
“奴婢知道,此次如果没有贺小姐和左世子,冯小姐,甚至冯家都可能凶多吉少!”
贺其施心下一凛,为何一个雅妓的侍婢都知道,那京城……
“小姐放心,我偷听了谢公子同我家小姐说话,小姐、谢公子皆视贺小姐为知己,万不会透露出去!”
原来左沐昔出城当日,谢玉楼正巧去找他,迟了一步,扑了个空。
那谢玉楼心智也了得,从近日京城的大事,再加上冯子英和贺其施的交情,便推测出左沐昔和贺其施悄悄奔赴塞北了。
近日二皇子李璋动作频频,狠厉异常,父亲多次叮嘱他不能惹事儿,能避则避。
一旦塞北一事和二皇子有关,左沐昔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他越想越着急,偷偷领了几十个私兵,追了上去。
行了一日,天气突变,下起了雪,次日遇到了受伤的戈山,这才将那些昏迷被绑的侍卫救了出来。
得知冯子英无大碍,左沐昔和贺其施寻到了神医,打算北上救治冯大将军。
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牵扯太多,已经犯了父亲的大忌。
急忙往京城赶,路上受了点小伤,被意娘连番追问下,这才道出了始末。
……
贺其施听了,心里一暖,原来他们这般顺遂,皆因为身后有个无名英雄在帮他们。
“清儿起来说话!”
那清儿方站起来,握住贺其施的手,目光灼灼,“我要入忠勇侯府,为我姐姐报仇!”
“报仇?”
“对,我要亲眼看着贺其瑾生不如死!”
“贺其瑾……你……你怎么知道?”贺其施惊诧不已。
世人都以为嫁入忠勇侯府的是贺其瑾的胞妹贺其瑜,而那个太子侧妃早已病亡,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却知道背后的真相。
那清儿恨道:“躺在兴善寺药石不灵,直至最后病亡、下葬确有其人,不是那贺其瑾,而是我那可怜的姐姐!”
贺其施一时怔在了原地。
她以为忠勇侯府和田氏手段了得,才瞒天过海,上演了这一出金蝉脱壳。
没想到这背后还藏了更为可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