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冯子英,一身红衣,英姿飒爽,眉目惊艳,好似一枝红梅,迎着寒风灿然绽放,说不出的夺目,引得吴用频频注目。
三皇子李璟披着大氅,头上没有戴玉簪,但依旧遮不住他的金贵、沉稳。
贺其施一行急忙上前行礼,李璟手一挥,免了他们行礼。
众人立即住了动作,毕竟今晚人多闲杂,万一被哪个宵小发现,伤了李璟,防不胜防。
一侧的谢玉楼半拥着意娘,生怕她被行人挤到了。
自他们一出现,左青青就嘟起了粉唇,眸子淬火,之前的欢快荡然无存。
“我们的小丫头今日怎么不高兴?”谢玉楼上前,捏了把左青青的包子脸。
还要打算摸她的发丝,左青青歪着头避过了他的手,狠狠剜了一眼谢玉楼,三两步奔过去,挽住了李璟的袖子。
“谁愿意理你,今晚上我要和表哥一起玩!”
李璟的生母淑嫔谢玉婵正是左沐昔母亲谢玉馨的族妹,左青青称呼李璟一声表哥并没有错。
此时的李璟身体僵直,面上的神色有些怔忡,自从母妃过世后,他一个人活在深宫里,孤苦无依。
甚至连皇上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那些个太监、妃嫔更是看碟下菜,有时候病了,连御医都请不来,任其自生自灭。
后来得到左沐昔暗中辅佐,谋士吴用出谋划策,父皇开始注意到他。
如今朝堂,除了二皇兄李璋,他的话也越来越有分量。
每每夜深人静,他的内心依旧无比孤寂。
他总觉得这条艰险的道上,只身一人踽踽独行,无所依凭。
左青青一声“表哥”,让他的心里震撼莫名,好似一瞬间,他有了亲人。
只觉身子一歪,左青青拽着他跑到了一处摊位前面。
“这个花灯怎么卖?”左青青看了李璟一眼,又向店家比了个手势,“两个花灯,多少钱?”
“我先……看上的,滚一边儿去,瞎……凑什么热闹!”一个酒醉男子斥道。
左青青瞬间火起,一把扯过了朱衣男子手里的花灯,吼道:
“这是我的,要滚也是你滚!”
“嘿,敢和老……子叫嚷!我先打断你丫……”
那男子扬起手掌,朝左青青呼来。
左青青拽着花灯下意识后仰,一个没站稳,朝后跌去,身后的李璟急忙接住了她,抱着左青青一个旋转,后背上结结实实挨了朱衣男子一掌。
一股闷痛传至心间,李璟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但护着左青青的手臂仍没有松开,抱着她向一侧避让。
朱衣男子醉意正浓,紧追不舍,摊位上的花灯被扫在了地上,瞬间被踩了个稀巴烂。
店家一把拽住了朱衣男子,“打烂花灯,原价赔给我!”
那男子瞬间火大,一脚踹在店家肚子上,彻底掀翻了摊位,花灯砸到身边的百姓,吓得众人四下奔逃。
里面的百姓往外逃,外面的民众向里挤,惊呼声、哭闹声四起,好不慌乱!
不远处的左沐昔大惊,早已寻不见李璟、左青青的身影。
谢玉楼、戈山、戈河瞬间跃起,踩在民众肩上,几个起落,飞到了李璟身侧,将李璟和左青青护在了身后。
众人才发现,那朱衣男子正是工部尚书吴保国的嫡孙吴贵。
眼看他踢开了一个挡道的妇人,踉跄着扑过来,谢玉楼脚一挥,脚边的灯笼直直打在吴贵的脑门上,只听得“扑通”一声,吴贵栽到了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皇城司终于疏通百姓,挤了进来,看到几个衣着高贵的公子、小姐,还有一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领头的官差认识谢玉楼,上前一揖。
谢玉楼掏出银子,赔给了店家,这才道:“这个酒醉男子伤了人,砸了铺子,你们皇城司,要抓要审,悉听尊便!”
“多谢谢公子!”
那个官差命手下将地上的吴贵抬到了街边一个板车上,正要告辞,谢玉楼的声音传来,“明日记得去国丈大人府上通报一声!”
那男子先生一怔,才认出板车上之人,顿时懊悔不已:让你多事,如今好了,连吴尚书都得罪上了!
左沐昔一行赶了过来,左青青才从慌乱中回过神,一把搀住了李璟的胳膊,眼泪婆娑,“表哥,您没事儿吧?都怪我,非要什么花灯……”
李璟淡淡一笑,冲左青青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众人大惊,急忙将李璟搀到了附近一家医馆。
郎中诊了半天,回道:“并无大碍,调养些日子就好了。”
左沐昔不放心,又遣了戈山请来了左府常用的郎中,诊了半响,是一样的结果。
左沐昔面色一舒,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呈给了李璟。
左青青急忙接了,倒出了一粒红色药丸,递到了李璟嘴边,示意他张嘴。
众人在场,李璟一时有些赧然,打算接过来自己吃,左青青手一侧,避过了他的手,急切道:
“表哥受伤,皆因我,照顾表哥,理所应当,快点吃了,早点好起来!”
一侧的左沐昔感觉有点不妥,下一瞬想到左青青还是个孩子,便没有阻止!
谢玉楼看着左青青喂男子吃药,心里有一丝酸涩,下意识避开了头。
吃了药,歇了半响,李璟已经恢复了常色。
经过这么一闹,李璟没了观景的心思,左沐昔打算送他回府。
却被李璟拒绝了,看了眼贺其施,对左沐昔道:
“今日是你的生辰,别因为我扫了兴,去赏灯吧!”
“哥哥,我去送表哥,一会儿会乖乖回府,你放心!”
左青青实在不想看见谢玉楼、意娘卿卿我我,抢先道。
吴用打算同冯子英送李璟回府,再出来赏灯。
左沐昔只好派了戈山、戈清跟着,这才目送他们向璟王府行去。
一番折腾下来,到了河畔,那里早已挤满了放河灯的民众。
左沐昔买了河灯,递给贺其施一盏,拿起手边的毛笔,郑重写了起来。
贺其施草草写完,左沐昔已经搁下了笔,正等着墨干。
她忍不住凑上去,只见花灯的花瓣上一串精致的蝇头小楷
一愿社稷昌!
二愿百姓安宁!
三愿我的她无忧无恙,喜乐一生!
贺其施怔在原地,震惊莫名。
前一世的他位极人臣,为了社稷百姓,呕心沥血!
这一世,她在他心里,竟然和家国天下齐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