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侯府的竹香馆,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里,稍不留意,一时难以发现有这么一处秒地。
左沐昔坐在院子里的石案旁,手里拿了一本书册,院门口站了几个侍卫。
一连几个时辰过去了,那些侍卫动都不带动。
他再也坐不住,“啪”一声将手里的书扔在了石案上,起身向院门口行去。
两个侍卫立即伸手一挡,冷声道:“世子请回!”
左沐昔无语望天,商量道:“去问问爹娘,打算将我关到什么时候?”
其中一个侍卫躬身一礼,“属下不知,请世子别难为属下!”
左沐昔深吸一口气,半举着手,“好,我不难为你们,那将我的侍卫叫来,交代几句话总可以吧?”
“启禀世子,您的侍卫全部出府了,侯爷准他们休息几日!”
“休息?”左沐昔一脸莫名,气道:“将小姐请来,我吩咐几句话总可以吧!”
“小姐被夫人关在了院里,学习女红!”
左沐昔彻底无语,爹娘此举,算是彻底将他拘禁起来了!
他心里时时刻刻担心着贺其施身上的蛊毒,打算将京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便带她去苗疆,寻找解药。
如今侯爷、夫人来这么一招,他防不胜防,只觉得满心急躁。
往日里,他疲累不堪,最喜欢坐在院子里,静听竹林涛声,闲坐抚琴煮茶,倍觉惬意。
可如今,他满脑子都是贺其施,压根儿静不下来。
夜半时分,左沐昔依旧无法入眠,索性起身,拎了一壶酒,倚在竹林里,痛饮起来。
突然,听得“咣”的一声,只见门口的侍卫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动静。
左沐昔扶着竹林站起身,便看见一个白发老太太拄着拐杖,笑吟吟走了出来。
左沐昔顿时大喜,几步上前,“祖母,您不是在别庄吗?几时回来的?”
“我老婆子再不回来,府里就出大事了!”
左老夫人在石案旁坐下,伸出手,左沐昔急忙递了上去。
左老夫人拍着左沐昔的手背,慈和道:“昔儿给祖母说说,她是个怎样的孩子?”
左沐昔面色一柔,满眼柔情,“她很冷清,却心地善良。比较执着,却能听得进劝。总之,她就是昔儿这一生认定的人!”
左老夫人长叹一声,“如今,你爹娘都不同意,我那妹子估计心里也有顾虑,总之,你们前路艰难,你还要坚持吗?”
左沐昔望着左老夫人,满眼郑重,“不管有多难,我都不会改变心意,此生非她不可!”
“好,那就去吧!”
左老夫人放开了左沐昔的手,指着院门。
左沐昔愣在了原地,不知祖母何意。
“快去,侍卫全部让我敲晕了!”
左沐昔一怔,转而满脸欣喜,冲左老夫人磕了个头,冲出了竹香阁。
身后的竹香馆突然响起悠悠琴音,与他的琴音无二。
左沐昔一愣,下一刻面色一暖,没想到姑姑也随祖母一道回来了。
……
等到左沐昔赶到贺府,天儿泛出鱼肚白,下人打着哈欠,刚出了角门,立时被面前的左沐昔骇了一跳。
“左……左世子,这……这么早,您是来寻小姐的?”
左沐昔点点头,看了眼天色,“不急,这会儿还早,我来拜见老夫人,烦请通报一声!”
“哦……好……”那小厮急忙转身奔了进去。
不一会儿吴管家走了出来,朝左沐昔躬身一礼,面色有些冷意。
“对不住,老夫人病了,不能见客,世子请回吧!”
话末,吴管家转身入府,左沐昔嗅出了不同寻常,急忙道:“吴管家留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妨道来……”
“小姐留了一封信,已经出走两日了,老夫人急怒攻心,这才病倒了!”
“出走,谁出走?”
吴管家瞪了一眼左沐昔,“我们府里的小姐如今就四小姐一个,您说呢?”
左沐昔心里一震,不管吴管家在身后呼喊,抬脚入了贺府,熟门熟路,径直入了松鹤堂。
贺老夫人正歪在美人榻上,额上覆着锦帕,两侧坐了一溜人,看见冲进来一个男子,皆愣了一瞬。
待看清是左沐昔,面色一冷,都坐回了座位上,没有人起身。
左沐昔朝主位上的贺老夫人躬身一礼,“祖母,请问施儿她去哪里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为何左侯爷、左夫人还那般羞辱她,真以为我们贺府小门小户,就可以随便欺负?”
贺老夫人说到激动处,一把扯下额上的锦帕,砸在了左沐昔脚下。
左沐昔满眼不解,他被拘在府里好几日,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下意识看向贺敬樟、贺敬梓,他们别过了头,并没有解释的打算。
左沐昔又将眸子转向贺敬柘,“我被禁在府里多日,昨儿半夜被祖母偷偷放了出来,便赶了过来……实在不知,还请二伯父告知一二。”
左沐昔跟着贺其施,称了贺敬柘一声“二伯父”,他心里顿时复杂莫名。
贺敬柘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们俩走到一起。
“三日前,你娘赶到无价书馆,打砸了书馆,羞辱了施儿,施儿将他们赶了出去,次日一早,留下一封信,就没有了踪影……”
左沐昔瞬间呆在了原地,娘亲怎么可以……
左沐昔心里一定,倏地双膝跪地,朝贺老夫人磕了一个头。
“一切都怪沐昔,没有说服家人,没有照顾好施儿,有负祖母所托,我这就去寻找施儿,一定将她安全带回来,届时,请老夫人责罚沐昔不迟!”
说罢,左沐昔“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朝贺敬柘一礼,“如果有了施儿的消息,烦请二伯父第一时间告诉我!”
贺敬柘下意识点了点头,目送左沐昔急急出了府门。
左侯府的寿康堂,左老夫人坐在上首,与左谦、左青青正在说话,左夫人谢氏侍立一旁,看见左沐昔冲了进来,众人皆是一惊。
左青青喜滋滋上前,牵了左沐昔的手,“哥哥,你被放出来了?”
左谦面色一冷,寒声道:“逆子,谁叫你出来的?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是我放的,你打一个试试!”左老夫人径直打断了左谦,“咣”一声拐杖杵在了地上,满眼怒火。
左谦一看左老夫人怒不可竭,立即陪着笑脸道:“娘,昔儿还太年轻,做事儿不经头脑,要不是这次……”
“你们就经头脑了?众目睽睽,打砸人家姑娘的书馆,都传到我老太婆耳朵了,堂堂侯爷、夫人,干这种事儿,真不嫌臊得慌!”
谢氏一听,瞬间跪在了地上,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急忙道:
“娘,媳妇错了,夫君不知道,全赖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