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左老夫人就上了贺府的门,就连左夫人谢氏也罕见登了门。
左沐昔从头至尾都坐在一侧,眉眼俱笑,心里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
是的,他夜访玉簪阁,正巧碰上贺老夫人,他灵一动,将他们间的亲昵暴露在贺老夫人面前。
乖乖认了错后,当晚回去,就禀告了左老夫人,落了一顿数落。
次日,左老夫人就亲自上门,带来了刘嬷嬷,照看贺其施的身体。
还将钦天监定下的好日子,双递给了贺老夫人。
众人商榷了半天,最后将成亲的日子定在了腊月二十日。
正好这一日是贺其施的生辰。
消息传到玉簪阁,贺其施瞬间傻了眼,只剩下不到两月的时间,一切能来得及准备吗?
一定又是左沐昔的主意。
春兰却一脸动容,“小姐,你总是遭遇各种危险,姑爷吓怕了,这才提前了婚礼,就为了光明正大陪在您身边,照看您,保护您”
贺其施倚在床榻上,无语望天,“可嫁妆、嫁衣这些,丝毫马虎不得!”
春兰笑着回道:“小姐放心,姑爷请了长安城最好的绣娘,明日就入府了她们会赶工,绝不会误事,还有啊,嫁妆二老爷早早就准备下了,一切琐事都由二夫人操持,小姐只管静心养伤便好……”
“四姐,你有没有好点?”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传了进来,打断了春兰。
贺其施身子一探,便看见贺其韵跑了进来,身后跟着谢氏。
“二伯母,您怎么来了?”
贺其施坐直了身子,拉住了贺其韵胖乎乎的小。
谢氏紧走两步,重新扶着贺其施半躺在床榻上,她才在春凳上坐了。
“施儿,你什么都不用管,嫁妆有你二伯父准备呢,还有你姐那份,都是你的!”
贺其施一惊,那是谢氏给贺其玮早早预备的,奈何贺其玮被贺其瑾逼死,二伯父便将那些嫁妆全部挪到了里。
皆因为二伯母每次一看见,都会流半天眼泪。
“二伯母,那是姐的嫁妆,您留着,我不能要!”
“她不在了,二伯母送给你,你之前对你姐掏心掏肺,这次又救了韵哥儿,在伯母眼里,你就是我的女儿,你带上玮儿的嫁妆,替她嫁了,我看着也高兴……”
谢氏眼眶沁着泪,喉咙堵得难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贺其施回握住了谢氏的,点了点头,“好,我也替姐嫁了!”
“娘,我的嫁妆呢?”
贺其韵凑上前来,一脸懵懂,“我也要出嫁,我也要当新娘子!”
顿时逗得众人破涕而笑。
谢氏一把将贺其韵搂在了怀里,心肝儿疼着。
看到贺其韵健康如昔,没有留下一丝的后怕和恐惧,贺其施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次日,贺府紧锣密鼓筹备起来,忙坏了府里上下。
消息传到了皇宫。
椒房殿里,吴皇后里端着一杯茶盏,听见如意来报,双唇轻启,“去,将这一消息,告诉后殿那位!”
看着如意躬身出了大殿,主位上的吴皇后死死攥紧了里的杯盏。
至今,天子李靖康还关押着李璋,并没有处置。
而且放话,谁敢求情,格杀勿论!
吴皇后夜夜惊醒,梦里都是自己的皇儿被自己的丈夫杀害的噩梦,日日不得安宁,寝食难安。
可别人,该成婚的成婚,该养胎的养胎,该快活的快活,压根儿不受影响。
凭什么自己日日担惊受怕,他们却可以高枕无忧?
凭什么只让她一人遭受这些?
凭什么?
……
后殿里,贺其瑾半倚在门框上,半眯着眼,头顶的日头洒在她的身上,腹部隆起,整个人看起来,静谧的出奇。
如意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得不感慨,这贺其瑾,真是天生的祸水。
无论处在怎样的境况下,她举投足间,自成风景。
加上那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只消回眸一笑,便会勾走世间绝大多数男子的魂魄。
如意停在贺其瑾几步外,嘲讽道:
“告诉娘子一个好消息,听说你的妹妹和左侯府世子的婚事定在了腊月二十日,听说那一日,还是贺其瑾的生辰,真是双喜临门!”
贺其瑾依旧半眯着眼,一动不动。
“对了,今日贺府可热闹了,问名,纳吉,钠征一起过,族人全来了,贺老夫人头戴红花,可是高兴的很呢……”
贺老夫人头戴红花!
贺老夫人头戴红花!
如意还说了什么,贺其瑾一句都没有听见。
待听到她头戴红花那句,贺其瑾睁开了眸子,痴痴笑了起来。
她作为贺其瑾,嫁与太子时,她一脸的平静,看着她向她跪地磕头,脸上没有一丝喜气。
她作为贺其瑜,嫁到忠勇侯府时,她满眼冷凝,甚至还有一丝的恼怒!
为什么?
都是贺府的女儿,贺其施样样不如她,凭什么独得祖母的宠爱?
即使她百般讨好,在祖母的眼里,只是可笑至极。
做什么,都是白搭。
祖母,你为什么这么偏心?为什么?
贺其瑾直接笑得眼角淌出了眼泪,样子狰狞至极。
吓得一侧的如意直言晦气,斥骂了几句,慌里慌张出了后殿。
待笑够了,贺其瑾坐直腰身,摸着隆起的腹部,自言自语道:
祖母,你睁开眼睛看看着吧,到底是您的心头肉过得好,还是我,还难说!
……
如意出了后殿,遥遥看见一个小内监着急忙慌奔了过来,头上的帽子歪了,衣衫扣错了一颗扣子。
如意顿时怒不可遏,端着脸斥道:
“慌什么,平日里教的规矩都忘了?一会子下去找执事公公领罚!”
“尚宫,不好了,陛下发落了璋郡王!”那小内监急忙禀道。
如意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急急入了宫,报给了吴皇后。
“陛下将璋郡王发配到甘州,他的封地,没有皇命,不准回京!”
吴皇后一听,里的杯盏瞬间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她怔在原地,两眼无神,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陛下此举,是将李璋永久圈禁起来,而且剥夺了他选为太子的会!
“娘娘,您快想想法子,璋郡王已经出了郡王府,就要出西城门,再也回不来了……”
她就要和他的儿子天人永隔,不,不可以!
吴皇后踉踉跄跄奔出了大殿,急忙朝远处的乾清宫奔去。
身后的宫人跟在身后,个个面色惊慌,平日里的端庄、矜贵早已荡然无存。
贺其瑾站在殿门口,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嘴角沁笑。
她贺其瑾的孩子,如果活着李璋的怂样,她一定会亲掐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