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小画眉实则就是大獾偷放走的,大獾嫌它抢了小妖女的宠。未想一鸟儿刚除又来一鸟儿,大獾在暗骂十三事儿多之余只好又想寻机会旧计重施。
它十分有心计,面上憨厚,内里用计,天天一心一意心系于此,专想着除了这鸟儿。
后来试过几次都没得手,每当它一接近鸟笼子,那绣眼儿就跳着乱叫唤,那鸟儿脚上又没拴链子,一见大獾近身就受了惊似的一面叫唤一面扑愣愣乱飞,直到惊来众人。
大獾恨它更甚,只怨自己没长翅膀又身形壮硕,既不能在众人发现前展翅飞走,又因自己爪子太大塞不进去笼子去捏死它。
此时大獾站在小妖女面前想左右逢迎,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献殷勤讨巧儿,好让小妖女能瞧它一眼。
小妖女闷头闷脑,昨天和十三出去见十三莫名生了气,她始终满是摸不清头脑,哪有心思去瞧大獾耍宝?
大獾把不得宠全怪在那翠绿欲滴的小绣眼儿身上。它一个眼觑着小妖女,一个眼紧盯着鸟笼子,只待一个时机就要过去手刃劲敌。
半日,见小妖女放下鸟笼子去了里屋,大獾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正要伸出魔爪把那绣眼儿连笼子带鸟一齐偷走,却见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咳嗽。
大獾光天化日做贼心虚,禁不住吓了一哆嗦,飞快地收回大毛爪子,就见十三此时进了屋。
“你在这干什么?”十三本是打好了哄媳妇儿的腹稿,满脸堆满柔情,一进门却没见小妖女。对着白得了他一腔柔情错付的大獾,十三嫌恶地一皱眉,招手赶跑了大獾。
正准备要去卧室找小妖女,却见此时卧室的帘子倏地被掀开,接着小妖女忙忙奔向了十三,及至快跑到十三面前她却止住了,她怯怯抬头,轻轻叫了声,“十三哥哥。”
她大眼睛含了湿漉漉的雾气,迷迷蒙蒙,漾含了不知所措。见她两只小手无处安放似地揪着裙子,期期艾艾地看向自己,乖巧的小模样直让人心疼。十三心下一紧,一时忘了哄媳妇儿的腹稿,禁不住想过去拍拍她的小脑袋瓜,一抬手却忽然想起手中的蛋糕,他把手中的蛋糕往小妖女面前一亮,尔后放在桌上,招呼小妖女过来吃。
小妖女看了一眼却轻轻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十三见她一幅生怕触到自己禁忌的样子,十分楚楚可怜,他心下一紧,更感觉自己昨天不该犯浑,吓到了小女孩。
此时见小妖女如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兽,不敢上前,十三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
这就是自己爱她的方式?
他想了想,无限自责,主动过去拉了小妖女过来坐好,温柔地拍拍她的小脑袋瓜。待安抚了她的不安,十三才把蛋糕盒子打开,一面用刀子切了一块香甜馥郁的奶油蛋糕递给小妖女,一面低声柔道,“尝一尝,昨天你不是想吃?”
小妖女看了看蛋糕,又看向十三,抿着唇不说话。她纵使不是凡人,也意识到是昨天的蛋糕一事惹了十三不快,故不敢就吃,因她不明白,不懂十三的意思,怕又惹了十三生气。
十三见状,便把手向前一伸,蛋糕便递到了小妖女唇边。
小妖女对着近在咫尺的蛋糕不知所以,她抬眼看向十三正要询问,却见此时十三把蛋糕直接塞到了她的嘴中。
奶油的香甜柔滑立马充斥了她的口腔,她一向对甜食无法拒绝,此时浓郁的奶油入口即化,小妖女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向十三,也不知是震惊十三的做法,还是震惊于奶油蛋糕的美味。
“吃吧,小呆瓜。”十三一刮她俏挺的小鼻子,“不要怕我不高兴,”他一笑,眉宇间全是温柔,“你吃的开心,我才高兴。”
小妖女闻听立马宽了胸臆,她见了十三笑的真挚,便不再做他想,放开了去吃,待就着十三的手吃完一大块蛋糕,她便接过十三手中的刀子主动切起蛋糕来。
十三见小妖女又恢复了小饕餮的本质,十分开心,正要打趣她一二,却见此时小妖女捧起一大块蛋糕高举到自己面前,示意自己吃。
十三不意被投喂蛋糕,一时心下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他自知小妖女是为了与他分享美食的快乐,可是他从来不吃蛋糕。
确切的说,是从十岁那年就不再吃了。
那一年,他过十岁的生日,父母却因有事外出,早就答应为他的隆重庆生只好做废。他不在乎什么生日宴会,他只是想让父母陪自己过一回生日,在他的记忆里,与父母聚少离多,他的成长他们从没好好的参与过。
好不容易求着父母答应了一次,他欢呼雀跃,未想家里忽然来了远客,他的欢呼雀跃被迫停止。
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他父母亲自过来充满歉意地向他解释,又保证这一次出门会早早会来,肯定能赶在他生日那一天回来为他庆生。
他沉着脸提着心点了头,他的母亲十分温柔地安慰他,说自己早已订好了生日蛋糕,在他生辰那一日会送来。
他生日那一日果然接到了蛋糕铺子送来的生日蛋糕,但他的父母却爽了约。
他整整坐在院子里等了三天,等到蛋糕上的奶油都干塌了,却等来了父母惨死的噩耗。
那天他从清晨坐到黄昏,只剩下落日下长长的影子陪着他,后来夜陷入了黑暗,连影子也没有了,他成了被抛弃的孤独庆生者。
他本是恨父母不守信用,承诺过自己的事从不放心上,决定再也不相信他们。
后来等回噩耗,知道自己父母死在自己生日这天,他恨痛交加,扔了蛋糕辞了院里所有仆人,不愿让别人看到他被抛弃的狼狈相,亦不听任何人的劝慰。
自此他再没过过生日吃过蛋糕,亦再见不得那生日蛋糕,更留下了心里不痛快就戴墨镜的习惯,再不想让人窥探他看透他的内心。
当时家人都怕他受刺激留下什么后遗症,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跟没事人一样能吃能喝能睡,家人也就放了心不再关注。未想他的后遗症却姗姗来迟,他不喜见光长年戴墨镜,把云城的蛋糕店赶走了十成十,也从不提起父母,由颇识礼教变成叛逆少年。
他由此一事在心中留下了心理阴影,这蛋糕极致的甜对他来说却是极致的苦。
在西方这蛋糕代表团聚,于十三却代表了分离,和父母永远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