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秋晴此时又开始疯言疯语,嘴里尽说着些胡话,“喜糖,喜酒,喜茶,喜糖,喜酒,喜茶,我都要,我都要……”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起身跌跌撞撞地正厅走去。
脚步摇摇晃晃,几欲跌倒。
走过之处,皆是留下一道血迹。
凌喜月见状,又是对罗管家使了个眼色。
罗管家做出与方才相同的手势,两个家丁便有拿起手中木棒,走到段秋晴面前,从腹背两面朝她击打。
郑纭珊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凌喜月面前,又急又慌,“小姐,快住手啊,小姐,她是少奶奶啊,你看看她,你看看她啊,她是少奶奶,小姐,别打了……”
凌喜月道,“段将军获罪入狱,牵连众人,嫂子为了保住我凌家名誉,早已投井自尽。这个疯傻痴狂,不懂规矩之人,怎么可能是嫂子?”
随后凌喜月握紧双拳,闭目深呼一口气,背过身来,不再看着段秋晴,用些许颤抖的声音高声令道,“我娘说了,将这疯子除掉,今日兄长大喜,可不能让如此不吉之人坏了喜气,毁了良缘。”
两个家丁听闻后,双手更加狠厉地往段秋晴击打。
譬如仇敌,不共戴天。
郑纭珊想要去到段秋寒身边,却是被三五个丫鬟赶紧上前拉着纭珊,将她拉到一旁。
郑纭珊不停挣扎,终是无果,只能无可奈何地大喊道,“少奶奶,少奶奶,少奶奶……”
段秋晴身体此时多处受伤,终于下盘不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眼见她静躺在地上,身上各处,皆是红液流出,染红身下堆积在地的金色银杏叶,郑纭珊不停喊道,“少奶奶,少奶奶,少奶奶……”
段秋晴却是毫无反应,只有各处伤口不住流血。
郑纭珊见此情景,泪水夺眶而出,使劲全力,想要挣脱开拉住自己的众人,“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少奶奶,少奶奶,少奶奶……”
此时众人也不知被这场景吓住,亦或是于心不忍,渐渐松开了禁锢郑纭珊的手。
郑纭珊赶紧挣脱开,冲到段秋晴身前,跪在她身侧,啜泣不已,伸手帮她将垂在地上的发丝拂在身后,“少奶奶,少奶奶……”
段秋晴此时艰难地转过头,微笑着看了看郑纭珊,不言不语。
她七窍流血,脸上被血染个通红,任何人见了,心中都会忍不住生出惊悚之意。
郑纭珊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伸出手,将掉落在她口中的发丝抚在她耳后。
伤口还在流血不止,她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已不能睁眼,但她依旧是笑魇如花,眼中似有流波,温柔缱绻。
她趴在地上,沾满鲜血伸向正厅,将头转过去,极度神往地看着正厅,口中长长呼出一口气,而后轻声道一声,“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死生契阔,白头偕老。新婚大喜,木遥。”
话音及其轻柔,似是唇语,又似是自语喃喃。
除了她自己和郑纭珊,无人闻见。
说完后,她便轻轻闭上双目,手掌缓缓着地,头倚靠在手臂,再无声息。
秋风拂过,银杏叶飘落似蝶,连接不断,散落在段秋晴身上,不经意间,染上一抹红。
郑纭珊大喊道,“少奶奶,少奶奶,少奶奶……”
地上之人已是香消玉殒,再无反应。
郑纭珊跪在地上不停抽泣着,此时只听见院中回旋着打鼓敲锣声,一声更胜一声。
是新人到府了。
“喜月,那个疯子解决好了么?”此时正厅内传来一个中年妇人之声。
郑纭珊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喜庆的深红色绣金边衣裙,戴着红木发钗,梳着圆髻,浓妆艳抹之人——
正是凌喜月的母亲,凌府的当家主母,凌家大夫人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