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纭珊慌忙收起丝绢,随着众人拿着碗筷朝大厅赶去,摆碗递筷,端菜送酒,忙得不可开交。
她抬头看了看坐在最前列的那位太子,他依旧高雅自若,双腿盘起,正襟危坐。偶尔身后有一两人拿着酒杯来敬酒,他也是来者不拒,拿起案上得白玉酒杯,让来人为他斟酒。
郑纭珊几次三番想借着送菜得机会将丝绢还给他,可每次到他面前,他不是与别人相谈正欢,便是在举杯碰盏。
好多次,郑纭珊将丝绢从怀中掏出来,拿在手中掂一会,又慌慌张张放回去,跟着众人走出正厅,去厨房将下一道菜端上桌来。
郑纭珊将一盘宫保鸡丁端进正厅之时,院中忽然想起振聋发聩得爆竹声。
礼乐丝竹喜上天,满堂高座皆欢言。
此时凌府正厅上,新人入堂,红绳相牵,正双双俯首叩拜高堂。
厅中高朋满座,皆是赞誉,皆是祝贺。
“夫妻对拜——”
随着司仪一声长啸,新人转身对视,俯首叩礼。
“新人礼成,良缘已结,从此扶手相携,福祸相享。愿天降福星,佑新人恩爱不疑,生死不离,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厅中众人皆是拍手叫好,呼声不绝。
郑纭珊转头看着院中得银杏树,风起叶落,地上又是一片金黄。
此时新娘被人搀扶着,送入洞房,凌木遥正举着杯盏,走到厅中间,依次到案几上陪宾客喝酒。
走到太子面前,凌木遥从一旁拿酒的家丁面前拿起酒壶,往太子面前的白玉盏中斟满酒,又往自己杯中斟满酒,将酒壶递回家丁,敛住方才行礼之时一直保持的笑容,双手叠起,放在身前,万分敬重地向太子鞠躬道,“太子殿下,段将军之事,臣凌木遥万分感谢。”
太子赶忙起身想要将面前的凌木遥扶起,“本宫没能保住段将军性命,甚感自责。凌少爷今日行如此大礼,让本宫如何承受?”
凌木遥被太子强拉起来,抬起头,脸上再无一丝新婚喜悦,眼中噙着泪光,“太子殿下肯相信段将军,为段将军做主,为拙荆讨回公道,木遥已是十分感激,臣无以回报,只愿此生效忠殿下,唯殿下之命是从。”
太子眼中收回手臂,负手而立,满怀歉意地看着凌木遥,“段将军身怀带兵之才,又有报国之志,一心为国,毫无私心,绝非以公谋私之辈,贪图富贵之徒。至于凌少奶奶,既能让凌少爷倾心,本宫相信也定非不善之人。”
凌木遥听到凌少奶奶几字,像是一下子被钝器敲中心口,嘴唇颤抖,泪水夺眶而出,他强力压抑住自己,不让喉咙中的细碎啜泣声传出来。
太子直视他的双目,万分坚定道,“凌少爷放心,等证据确凿,本宫定会将之呈与父皇,到时定当沉冤昭雪,还段将军一个公道。”
太子说完,一双漆黑凌冽的双眸往旁边案几旁一直注视着二人,独自饮酒之人冷眼一看。
凌木遥察觉到自己失态,赶紧举起长袖擦拭掉面上泪水,稳了稳情绪,举起太子面前的白玉酒杯递给他,随后自己从身后家丁手中接过酒,“木遥替段将军,替拙荆谢过太子殿下。”
太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太子坐回坐上,将酒杯静置案上。
方才两人说话之时,郑纭珊正跪在太子身侧,收拾着太子案上的菜盘,腾出一个位置,将端上来的宫保鸡丁放上去。
眼前的太子殿下方才喝了酒,面上有些红润,他本就肤色细腻白皙,酒后的淡淡微红倒是让他显得没有那么盛气凌人。
现下太子身边没有人来敬酒,郑纭珊赶紧从怀中取出金色丝绢,战战兢兢,伸出手递给他,“太……太子殿下,您的丝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