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纭珊头上的白纱终于在一个月后被拆掉。
拆线那日,顾梓征站在她面前,俯下身低下头,仔细看她的脸,就像工匠看自己呕心沥血雕刻出的作品一般。
郑纭珊坐在榻上看着他,“梓征哥哥,你就别看了,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顾梓征这才站起身,“纭珊,你要多吃点青菜,看你脸色,白得像瓷一样。”
郑纭珊轻叹一口气。
这些日子她一直靠着若拂给她送来得清汤寡水续命,能够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如今顾梓征还要让她多吃青菜,她只觉得是强人所难。她拉着顾梓征的衣袖,“梓征哥哥,你让若拂姐姐在我的菜里加点油吧。”
顾梓征看着她,“不——行。”
郑纭珊轻轻摇动两下他的袖口,直吐心声,“梓征哥哥,我想吃炸鸡。”
顾梓征加大音量,“不——行!”
郑纭珊无奈地将手收回,然后将背靠在床头,将双手叠起放在腿上,再将脸放在手臂上,一脸沮丧。
顾梓征坐到她身侧,“十日之后。”
郑纭珊抬起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顾梓征道,“十日之后,就可以吃你想吃的东西了。”
郑纭珊欣喜万分,睁大眼睛,两眼发亮看着他,“我想去吃长安城最有名的醉柳巷的那家永乐炸鸡!”
不过很快,郑纭珊眼中的光辉黯淡下去,她垂下眼,小声道,“可是我的钱,都被人抢走了。”
不只是钱,连同手机、簪子、衣物,和随身用的镜子、梳子都被人拿了,现在可当真是身无一物。
顾梓征将身子又放低了些,双目正好与她平视,“我带你去。”
郑纭珊抬起双眸,正好瞧见他那双温润似水的桃花眼。
顾梓征柔声道,“十日后,我带你去吃永乐炸鸡。”
郑纭珊心花怒放,直接用双手抱着顾梓征,“太好了,太好了,梓征哥哥你真好——”
顾梓征面对她这反应,一时无所适从,他举起双手,本想要放在郑纭珊背上,却是停在空中,犹豫再三,最后将手放下。
待到顾梓征离去后,郑纭珊打算出门走走。
她这些天整日躺在榻上,不能下床,不能走动,除了若拂每日给她上药,和顾梓征时不时来查看病情,再无人来看过自己,她只觉得自己简直都要闷出病了。
一走出门,便是曲折的走廊。这走廊不同于凌府的简朴,在正上方的梁上和两侧的边缘都精心雕刻着许多纹饰,画着各不相同的图案,当真时十步一画,五步一景。
沿着走廊走了一阵,扑鼻而来一阵花香。顺着香气看去,只见右手边的枝桠高高低低,已无叶子,却绽放着无数金色的腊梅。
郑纭珊走过去四处张望,只见眼前花开似锦,远近一色,仿佛置身一片花海。
“殿下,晚膳我已派人做好,一会儿送至您的书房。”
听到不远处传来若拂的声音,郑纭珊透过腊梅树枝看了过去,只见慕容长宫和若拂正在走廊上,往自己这边走来。
“殿下,奏折我一会儿让小安子和小民子送到您书房。”
慕容长宫大步向前,只简单答了一个字,“嗯。”
眼见他二人就要走到自己身旁,郑纭珊走到身后的月洞门,然后透过镂窗往那边看去。
却只看见慕容长宫停下脚步,正直直盯着自己这边。
郑纭珊连忙蹲下身,将自己藏起来,“看个花也看得这么认真。
随后又听见慕容长宫清冷严厉、不容争议的声音,“带至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