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天有风筝!”
“怎么会有那么多?五颜六色,真是好看。”
“好像是从城外飞进来的,左右没有事,咱们出去看看热闹?”
“出不去,今日城门没有开,好多兵士在守着呢。”
“难道……要打仗了吗?”
百姓们惊讶无比,议论纷纷。
忽然,人群中传出数声惊呼,只见天的风筝同时断了线,纷纷从天坠了下来!
数百只风筝同时间飘落下来,落在城中,到处都是。
百姓们无比惊诧,捡起风筝后,才发现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字迹。
只是众人却完全看不懂,面写的是什么。
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识字,几乎是世族的特权。
能有资格读书的,即便是寒门,那也多是落魄的贵族,而不是穷苦百姓。
但,百姓即使不识字,也很容易猜到放风筝之人的意图:
“每个风筝都有字,是不是外面的人想对咱们传消息?”
“谁认识字,看看这面写的是什么?”
“我平日找人写信的先生识字,去找他看看!”
百姓们拿着风筝,一窝蜂的涌向了代写书信的摊子。
代写书信的老先生拿起风筝,不由先眯了眯眼,赞叹道:
“字骨铮铮,运笔浑厚,笔锋有力,难得的好字!”
随后,当看清字迹的内容时,老先生不由面色大变——
“这,这是……”
“这是什么?先生你快说啊!”
“这风筝是城外飘过来的,现在城门都关了,有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这字是不是跟咱们有关?”
老先生听说城门关了,反而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道:
“果然如此,你们猜得没错,这风筝写的字的确跟咱们有关。你们听说过保安县的沈将军吗?他如今就在城外,这风筝,是他派人放进来的。”
众人哗然。
“沈将军?是最近很出名的反军头领吗?”
“他怎么会忽然来这里?”
“糟了,城门关闭,难道是他要攻打咱们南海郡?”
“风筝到底写了什么?老先生,你快说啊!”
“是啊,别磨磨蹭蹭了!”
老先生被众人催促着,这才念了起来:
“岭南道官场贵胄,压榨剥削百姓,民不聊生。”
“朝堂已被世家宗族垄断,平民百姓永无出路,普天之下无有此理!”
“沈将军替天行道,可为百姓解决粮食问题,为普天百姓大开天门!”
念完后,老先生压低声音解释道:
“这意思是说,咱们岭南道的百姓被官府欺压,生活艰难困苦,当官的都是那些世族的子弟,咱们老百姓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这不公平。沈将军替天行道,要让咱们有饭吃,人人有机会当官。”
老先生解释完之后,百姓们却沉默了,久久无人开口。
好半天后,才有人迟疑的道:
“这……他能行吗?咱们百姓,自古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
“我祖祖辈辈没有读书识字的,也不耽误种田啊……”
但是更多人,还是觉得风筝的话有道理。
“你祖祖辈辈都不读书识字,结果到你这辈,还是一样被狗官欺压,以后你的儿孙,也还是被狗官欺压!”
“就像沈将军说的,老百姓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这不公平啊。”
“沈将军说他要替天行道,他有那么大的能力吗?万一他以后造反成功,也变成跟这些狗官一样,那怎么办呢?”
“不会,我有亲戚在保安县周边的村落里,那里的百姓现在过的都比以前好很多。”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最后却达成了一个共识:如果沈将军把南海郡打下来,也未必是坏事。
而且,若真能像风筝所写的,那何止不是坏事啊,简直是大大的好事!
这样的场景,在南海郡不止一处的演着。
靠着几百只风筝,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城。
当然,拿到风筝的不止百姓,还有苏之彦。
此刻,苏之彦拿着一只风筝,读着面的话,气得浑身颤抖。
“反贼……大胆反贼!如此嚣张,简直令人发指!”
在他的身边,南海郡主簿一脸担忧道:
“太守,这件事情,咱们还是跟郑王通个气吧,毕竟牵涉到反贼,事关重大……总不能咱们自己扛着,咱也扛不住啊。”
苏之彦脸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道:
“若是与郑王通气,他必然会知道咱们兵丁数量不足,之前咱们吃下的那笔钱,少不得要分给他一半。”
“分一半便分一半吧,若是反贼打进来,恐怕就没命花了。”主簿苦着脸劝说道,“事不宜迟啊。”
苏之彦虽万般不愿,但小命要紧。
他犹豫再三,还是拿着风筝,前去郑王府求见。
王府管家将苏之彦迎进去奉茶,苦笑道:
“王爷近日得了个美人,正新鲜着,说请太守稍等几个时辰,若是没紧要的事,就改日再来。”
“有急事。”
苏之彦把风筝递给管家,道:
“城外来了反贼,用风筝散布谣言,你给王爷拿去看看,请他定夺便是。”
管家接了风筝进去,一盏茶后回来,对苏之彦道:
“王爷说,反贼煽动民心,何必大惊小怪?这天下是李家的天下,区区反贼成不了气候,南海郡物资丰盛,难道还能让他们围死了?”
管家顿了顿,又道:
“王爷还说,百姓们不听话,叫兵士们镇压即可,若是苏太守的兵不够,就回去好好算账,拿了银钱再来求见。”
苏之彦:“……”
这是明目张胆的勒索了!
他咬牙道:“好,有王爷的这句话,本官便知道怎么做了,区区百姓,我派兵教训一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