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玉善堂的时候,秦可知忽然凑到她耳边告诉她后面有人在跟踪她们。花无艳点头说:“别管他们,自从香蕉男走了后他们就一直跟着我们,我们以后少出门便是。”其实她就察觉倒了,这份第六感是她自从离开碧云谷后,跟着凤倾逸在荒郊野外,提心吊胆的风餐露宿中养成的。从何纳兰洺笙分别后,这群人就跟得很紧。而这所有的不寻常,都是从她在京城小有名气开始的。
回到玉善堂后,李连生看到她们后的第一反应是拉住一旁的小厮,吩咐了些什么,小厮点头称是,慌忙走出去。花无艳向李连生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机便回到自己的院落。院落里香鲤正在栽种前几日自己病好后托李连生找来的珍贵药草,因为自己这几日有些倦怠,所以这些工作香鲤自然而然找来做了。花无艳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铁铲,对她说:“你下去休息吧,这药草,我想自己栽培。”
“小姐,还是奴婢来吧,你怎么能做这种工作?”香鲤连连拒绝,边说边抢过花无艳手中的铁铲。花无艳解下面纱,让秦可知将她带回房间。
“我闲来无事可做,这草药我想自己栽培,可知你带着香鲤会房间吧!”她的声音很小,却不容反驳。秦可知心知这个时候不能反抗她,只好将香鲤带回房间。
“小姐今天是怎么啦?”回到房间后,香鲤看着窗外忙活在药地的花无艳,小声地问道。
“嘘。”秦可知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小声告知:“你不应该问小姐今天是怎么啦,而是小姐从生病后就一直不正常,只是你少在她身边,没有发现而已。”香鲤这才恍然大悟,却仍有疑问,只是没有再细问秦可知而已。
栽种药草,本来即时花无艳在碧云谷最喜欢做的事,看着一株小小的生命,从自己手中慢慢接受滋养,并长大,成为一株有用的药草,这是一件如此令人开心的事。因为她的爹娘,从小就是这样培养她的。她知道,爹娘为什么喜欢自己,而不是宠爱花菱嫣,因为她的胞妹,一心只在穿衣打扮爱美之上,只有她一心痴爱医道,能继承爹娘的衣钵。可是最后,她终究还是没能继续陪在自己爹娘身边,无法承侍其左右。
思及至此,花无艳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滚落在地上的药苗上。一滴滴地落在苗的芯处,一阵风吹过,满地的药苗在风中左右摆动,似乎在回应她眼中的悲切。爹爹,娘亲,你们在哪里,艳儿已经年满十七了,你们在哪儿?
停下动作,又陷入了悲伤中……
直到傍晚,花无艳才将所有药苗栽种完,此时香鲤端上饭菜,进屋,只等着她来用膳。她看着两个人站在桌旁,恭顺地等着她,心里一窒,竟颇有了一种回了家的错觉。她冲她们一笑一扫往日的阴霾和压抑。自从经历月羞得背叛后,她对身边突然到来的两个丫头一直保持着芥蒂,有一种深深的防备,即使她们对她都还算恭顺与和气。
洗了热水澡,身体特别的舒爽,用餐之时,她招呼她们一起坐下。香鲤和秦可知心有疑惑,却还是连忙入座。花无艳为她们各自斟了一杯淡酒,这一行为吓得她们惊得连忙站起身拒绝,花无艳不由分说,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按住她们的肩膀,让她们坐下。这要换做是月羞,她还不嘻嘻笑着说:“小姐,再来一杯!”她叹气,人一旦有了失落就一发不可收拾,她总是会想起月羞,一想起她,就想到背叛,她已经怕了。看来这个阴影她是走不出去了,不过也无妨,她能面对就行了。
让两个丫头坐下后,花无艳坐回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敬向她们,说:“你们跟了我这么久,对我却是一无所知,这层关系是多么疏离。我实话告诉你们,我名唤花无艳,年方十七,故地被奸人所害,家破人亡。故离开家乡,随友进京,幸得他认识这李掌柜,才得以收容于此。虽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我一心只求宁静,希望你们能帮我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先敬你们一杯!”说罢,仰首一口饮尽。香鲤和秦可知面面相觑,赶紧喝下手中的酒,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们从跟着花无艳后,就知道这个主子性格有些特别,不过也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多经历。有时她们也能感受到她刻意的疏离和冷漠,但这些相比其他来说,已经算是最好的礼遇了不是吗?
“小姐,你别这么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香鲤放下手中的酒杯,劝说道。一旁秦可知也跟着点头,“作为下人,我们知道自己的职责,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有想法,不会的小姐。”
“可是……”花无艳摇头,眼中是喝了酒后的迷离,“我并没有把你们当作下人啊!”
看到她们眼中的茫然和不解,她摇头轻叹道:“我只是想和你们相处得轻松一点,不是主仆关系,而是朋友。朋友,你们知道吗?很轻松的相处模式。”
见她们还是没有说话,她再次继续解释,“我想和你们消除这主仆之间的芥蒂。”
最后一句话,让两人的心理掀起了千波浪,香鲤和秦可知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相视一望后都同时看向花无艳,重重地点头,算是应允了她的话。见此,花无艳心里一暖,饮下的酒都觉得香甜了几分。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花医阁的感觉,还有和家人一起过生日的场景。
家家户户团圆夜,陌境孤城百感生。
今日,是她的生辰,十七岁的生辰。去年的生辰,她尚在家中,嬉闹在父母的双膝之下。也就是去年的今天,爹爹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只兔子正是那只被她染成白兔的黑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