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艳不忍地避开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堂上的白衣女子,她看起来是多么冷静,站在那里,不需要过多的动作,就能让人轻易地注意到她。然而更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只见花无艳砍下的那一刀,刀口很深,却不见有血液从伤口里流出来。这是多快的刀法啊,刀锋入肉,却不见血。张李氏见罢突然浑身一颤,居然浑身发抖。
没有多余的动作,花无艳将那把剑还给衙役,看到对方惊讶痴呆的面部表情,她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而是慢慢地走到张李氏面前,问道:“你和你夫君的感情很深?”
这问题,似乎与案子没有关系,张李氏只是一个乡野妇人,哪里猜得到她想做什么,当然其他人也猜不到。
“我和夫妻伉俪情深,感情自然没得比!”张李氏不知道她的话是何意,只得点头回答。
“哦?是吗?”听了她的话花无艳没有任何异议,自然没有反驳,只是颔首点头,又继续问道:“那为何我用剑砍你丈夫时,你如此无动于衷?竟然感情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好,死者为大,为什么你动手的时候你不出来阻止?难道这就是感情好的体现?真是奇了怪了。”
见张李氏无法回答,花无艳又问道:“再问,你丈夫死于何种疾病?”
“风寒!”张李氏眼睛珠子转了几转,急忙开口道:“本来只是小小的风寒,可是吃了你开的药,马上就一命呜呼,是你害了我丈夫,是你害了我丈夫,你这杀人凶手!”说着,她伸着手,想要扑上前抓花无艳,而后者往后一退,躲开了她的攻击。
“哦?真的是风寒吗?那为何你们给我看的药方里,有几味药是专门给女子养阴用的呢?试问哪一个大夫如此无能,开这样的药给一个壮年男子,这不是颠倒乾坤嘛!”花无艳继续说道,然而这一下可把张李氏问住了。她只是按照那人的吩咐,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陷害到玉善堂的花无艳,可是她见识鄙薄,根本就不知道那张药方是专治什么的,她只是在金钱面前蒙了眼睛,没想到这一层罢了。
可是她已然不肯承认,嘴硬道:“你开的药,我怎么知道?”
“好吧,就算你不知道好了,”花无艳点头顺了她的话,又继续说:“我看你面部苍白,额头发蜡黄,这是一般女子阴气过重导致的吧?我想那几味专治女子的药,给你食用的话,刚好能药到病除哦!”
张李氏惊得长大嘴巴,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反驳,“那不是我的药,不是我的药!”
“我没说是你的药啊?你激动什么?”花无艳笑了,没有理会她脸上的惊恐,“还是说那药方本身就是为你开的?你却把它用到你感染风寒的丈夫身上?张李氏,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前几日,好像在我这里看过病吧?”
“我没有,没有去你那里看过病,看病的是我大夫!”
“是吗?那我记得你脉搏线上一寸半的地方,有一块不规则的伤疤,这个你不能否认吧?”听了这话,府尹示意捕快上前检查,果然如花无艳说的一样,在那个地方正好有一块伤疤,张李氏确实在花无艳那里看过病。见此花无艳笑了,说:“所以,来我这里看病的是你张李氏,而不是你的丈夫!”那里,有一块伤疤,她最大的优势就是过目不忘,第一眼看到张李氏,她就知道她来这里看过病。
“大人,张李氏心口不实,对自己的丈夫滥用药物,害死自己的丈夫,这真相,你可还满意?”一句话,花无艳就将自己从这场案子中摘了出来,而且原告和被告的身份,也换了。不过事实了然,她这么说,确实没有什么不妥。
“大人,明察啊,我没有加害自己的丈夫,是她在胡说八道!”张李氏边说边狠狠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上满是血迹,花无艳看得心里狠狠地颤着,有些不忍。不过如果她不说出真相,受害的便是自己,而且,父亲教给自己的一身医术,不能受到一点诋毁!思及至此,一咬牙,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大人,我让玉善堂的掌柜去调查过,张李氏的丈夫生性好赌,曾有债主多次上门,切了死者的一根手指,张李氏手臂上的伤疤就是被那些债主弄的。但是前几日,死者的债已经被人还清,这笔巨额债款,来历不明。大人,事已至此,你该做定夺了吧?”
“你,确实无罪。”府尹点头沉声道,随机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道:“大胆张李氏,你谋害亲夫,还有何要说?还不从实招来,免受重刑之苦!”
“大人,冤枉啊!是城西医馆回春阁让我这么做的!”
回春阁?花无艳记下这个名字了。只是自己是怎么惹到对方的呢?
还没有想出这个答案,花无艳浑身就软了下来。身后那抹玄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走开,花无艳回过头,扫视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此刻最想看到的人!心下一凉,人已经向地上倒去。迷迷糊糊间,她只能看到秦可知那小小的身子向自己扑过来,将自己抱得紧紧的。大牢湿气极重,风寒入体,看来她是要躺上十天半个月了!
可是谁想到,在这个时候,能够给自己温暖的,竟然是一个小自己一岁的丫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