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玉善堂没有接受多少病人,所以花无艳的日子过得十分清闲。闲起来的时候就翻翻医书,这已经成了她一成不变的习惯。不过虽然很清闲,不过却总是觉得烦躁不安,隐约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凤倾逸没再来找她,纳兰洺笙也没有,秦奕倒是来看过他几次,不过每次来都不会说什么好话,气得她直接叫秦可知将他拦在外面。
再过几日,花无艳在秦可知的怂恿下上街,却在路过一个二层小楼时,看到纳兰洺笙跌跌绊绊地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一壶酒往自己的嘴里灌。秦可知不想让花无艳再和纳兰洺笙接近,就想拉着她走,可是在这之前,花无艳已经看到了纳兰洺笙,怎么会跟着她离开。
看到纳兰洺笙凌乱的衣着,还有周围的百姓都对着他指指点点,却又不敢大声喧闹,想必是顾忌着他的身份。花无艳看得心下惊讶不已,她心中的白面美男啊,怎么会变成这番模样了?来不及多想,脚步已经迈向他的方向,待走到对方面前,他手中的酒壶已经被她夺走,“香蕉男,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一声“香蕉男”,惊得纳兰洺笙身体一震,他将视线凝聚在花无艳身上,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白纱依旧,白衣胜雪,青丝缠绕着她,迷乱着他的心跳。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呢?几日之前,他还告诉自己对她不过是好朋友,可是在父亲发现自己的异样并提醒自己时,他就知道一切,真的变得不一样了。在她入狱之时,他作下的那些承诺,虽然是为了救她,但他心里又何尝不希望她能够答应?
“她确实很特别,不过你要想清楚,她会是那个人的女人!”
那个人!那个人的女人!她会是那个人的女人!
纳兰洺笙不愿再往下想,只能机械地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花无艳皱着眉头,不知道纳兰洺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过现在也只能拉着他回玉善堂,先给他解了酒再说。坐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纳兰洺笙,花无艳很轻易地就能想起那个晚上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如果说凤倾逸对她说的话,她还有怀疑的成分在的话,那对于纳兰洺笙的话,花无艳是绝对相信。因为他不是凤倾逸,也不是宋骁,他或许没有做好娶她的准备,但他对她的承诺,没有一丝杂质。
花无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纳兰洺笙,看他的眉目,看他紧紧皱着眉头,嘴间发出痛苦的“嗯哼”声。她用热帕子擦拭他的额头,看着他的表情慢慢缓和。
她轻轻笑着,正在这时秦可知端来了醒酒汤,她接过,一点一点地喂他喝下,就在汤药见底时,香鲤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慌慌张张地开口,“小姐,外面……”
花无艳将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小声点,香蕉男在睡觉呢!”
香鲤于是降低了声音,说道:“小姐,有公公在外面宣旨,你快些出去吧!”
又是圣旨?花无艳觉得很是惊讶,这国主是闲着没事做吗?动不动就往她这里颁发圣旨。不过她还是整理了衣裳,向外面走去。而香鲤和秦可知对视一眼,心下了然,赶紧跟上她。花无艳走到外面的院子,所有下人都已经并排跪在地上,只等她到来,便可开始。
花无艳双膝跪地,那公公便展开黄卷轴,尖细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国主有旨,今玉善堂大夫花无艳温柔贤惠,宅心仁厚,深得百姓拥戴,朕深感宽慰。为表其行,特封其为后宫三品妃位,赐封号昭仪,居昭仪殿,钦此!”
后宫?昭仪?国主的妃子?一连串的封号让花无艳无法理清现在的形势,不过她也知道进宫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会成为国主的女人。这时候脑海中闪过凤倾逸的脸,她突然想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他知道国主要立她为妃子,他会怎么想?
然而此刻的她还是云里雾里,像是在漩涡中挣扎,她怎么会成为国主的妃子?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她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花昭仪,接受圣旨吧!”然而太监的话一下子将她拉回现实,她没有听错,圣旨就在自己的眼前,她真的会成为国主的女人。
花无艳机械地接过,俯身跪下,“叩谢圣恩!”然后下一刻泪水就从眼眶中溢出。
周围的百姓一向很敬重花无艳,听到了国主搬下这样的圣旨,都很为花无艳开心,等他们站起身后,就一起齐声欢呼。因为他们看到她流泪,以为是喜极而泣,所以他们都很为她开心。
“太好了,花神医被封为娘娘了!”
“是啊,只有当今天子才配得上神医的风采。”
“那可不是,只是这以后不能找神医看病了!”
“是啊是啊!”
“……”
李连生抬起手臂,阻止他们的喧哗,“今日我玉善堂花无艳被封为三品昭仪,天地同乐,我宣布,今日玉善堂看病抓药,通通不要钱!”
“好好好!”
“……”
欢呼声不断,花无艳木讷地起身,公公已经命令下人将昭仪的宫服和首饰抬进去。对她说换上衣服,即刻进宫。
这么快?花无艳觉得有些突然,不过国主的命令,没有人可以反驳。她不说话,转身欲走,然后脚步猛然刹住。
纳兰洺笙正站在门庭处,静静地凝视着她,表情也静静的,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愿君惜红颜,宫墙锁红颜。红艳已无泪,泪伴红颜老。
不知怎的,花无艳想起了娘亲曾教给自己的这句歌谣,这个时候,它自己从记忆里跳出来了。花无艳向纳兰洺笙走去,他却已转身。她快步跟上他,对方已消失在门庭处。
空旷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了纳兰洺笙的身影,香鲤和秦可知从身后唤住她,“小姐,换衣服去吧。”
她点头,在她们的带领下木讷地走回房间。自己并不喜欢纳兰洺笙,可是看到他那般眼神,就觉得很难过,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花无艳觉得身后的红尘已经空洞了起来,她挽留不过,也不想留在那里。又要嫁人了吗?她再也拒绝不了吗?听说圣旨难违,她如果偷偷离开,这里的人会受罪吧?还有凤倾逸,他会担心她吗?
这一时刻,花无艳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想到了凤倾逸,想到了宋骁,终究,她还是进入了自己未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