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言,在皇后出了天牢给黄芪将军治了病后,就不再回天牢,而是直接回了花倾殿。香鲤、纺芝、揽琴、绿音等人,见到她第一反应就是大哭出声,谁也没有想到,花无艳在当了皇后之后,还会被皇上打入天牢,而贵妃娘娘中毒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不过现在宫中到处都在传言那皇后心胸狭窄,见不得其他妃子有孩子,竟然下此毒手。于是乎,在花无艳出门散步的时候,那些妃子隔着老远看见她就往后走,尽量避着她走。
花无艳见此,苦笑道:“洛迎春这一招,实在是高,实在是高!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她都是得利的那一方。”
香鲤认真地听了花无艳的话,不由劝说道:“可是娘娘,你要知道,你的地位是一国之后,没有人可以替代,就是那洛迎春也不行!”
“皇上夜夜临幸寻寻芳殿,京都人人传言我这地位已经是保不住了,最难猜疑帝王心,香鲤,你告诉我,凤倾逸,他究竟想的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香鲤苦笑着摇头,不知该怎么去回复花无艳的这个问题。不过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去安慰花无艳,不要她为了这些琐事而烦恼。
“娘娘莫要担心,皇上如果真的对你又意见,他是不会封你为皇后的,你要相信皇上!”
“姑且让我相信他吧,即使同床三年载,我自是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娘娘”
香鲤还想说什么,花无艳伸手拦住了她,“你不要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香鲤这才闭上了嘴巴,不再去烦着花无艳,就连绿音上来通知事情时,香鲤都做了禁声的动作,让她不要吵着花无艳。
香鲤拉着绿音来到一边,小声地问道:“说罢,发生了什么事?”绿音看了一眼花无艳的背影,这才凑到香鲤的耳边小声说道。
耳语了一番之后,香鲤的面色也愈发沉重,最后不相信地看着绿音,怀疑地问道:“你说的这事,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现在宫中到处都在盛传,听说还是皇上亲自在贵妃耳边说的,被寻芳殿的宫人们传了出来!”绿音显得十分急切,这事要是让花无艳知道,她该有多伤心啊!
“行了,你下去吧,这事先不要告诉娘娘,我们先瞒着,知道吗?”
“可是香鲤姐姐,这样真的好吗?”绿音露出为难的神色,显然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被香鲤一瞪,便禁了声,低着头走了出去,既然香鲤觉得这件事不能告诉花无艳,那她便瞒着好了,反正只希望花无艳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不要太难过的好。
等到绿音离开之后,香鲤闭了闭眼睛,显得非常难受,刚才听到的事情,可千万不要让花无艳知道,要是她知道了,一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因为刚才绿音说了宫里宫外最近的传言,说皇上在寻芳殿里醉酒,醉酒失言,对贵妃娘娘说,皇后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她是天女的身份,可以为他保住这玉临江山。就算不是天女的身份,光是她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以及在民间的威望,都可以让他稳坐江山。现在,花无艳已经被封为皇后了,他要的名望和声望都已经有了,所以现在就可以不用管花无艳了,管她皇后不皇后,只是一个名头罢了。
这话传出去,宫里宫外都在可怜花无艳,于是京都上下,都流传着一个说法:有事花无艳,无事洛迎春。都在皇后对于皇上而言,只是一个工具,等到利用价值没有了,她最终都会成为冷宫弃妇。
这话句句伤人,要是让花无艳知道,一定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可是对于她们而言,也只有想着怎么去瞒着花无艳,这话,万万不能让她知道!可是纸怎么可能包得住火?不过下午时分,花无艳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花无艳只是想着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应该去找凤倾逸要一个解释,可是在到了逸宁殿门口时,竟然被卓公公拦住了。无论她怎么要求,卓公公就是不让自己进入逸宁殿。
“娘娘还是回去罢,贵妃娘娘在殿里,皇上吩咐了咱家,不要让任何人进去,娘娘可莫要为难了奴家。”卓公公十分为难道。
花无艳看了看大殿紧闭上的门,眼里流露出一丝忧伤,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卓公公不知道,只要他说了一句贵妃在逸宁殿里,花无艳就不可能去为难他。卓公公望着花无艳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轻轻地道:“娘娘啊,您看您这样,出门都不带上一个宫女,哪里像是玉临皇宫里的皇后?皇上就是因为您这样的性子,才不愿意将这些事告诉您啊,他只是想在这后宫之中,给您一片净土而已!虽然方式过分了点,可是也希望你理解一下他吧!”
卓公公说完后,又看了一眼花无艳的背影,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花无艳离开之后,没有发现身后有几个太监在偷偷地跟着自己,等到了无人的假山旁边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嗯哼声,她回头望去,只见三个太监已经躺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而旁边,站了那刚刚被封为护国大将军的鬼面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眼望向了鬼面人,对上收回手中的利剑,淡淡地说道:“娘娘以后出门,身后还是跟着人为好,宫里鱼龙混杂,难免被有些人钻了空子。”
“多谢将军施恩相救!”对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花无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在花无艳说了谢谢之后,那鬼面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花无艳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很熟悉,灵光一闪,她跟上了那鬼面人,“将军请留步!”
鬼面人身体一顿,停下了脚步,回了身,冷冷地问道:“何事?”
“将军很像我的一个故人,不知将军可否摘下自己的面具,让我一探究竟?”花无艳跑到鬼面人面前,仰头望着他,期切地问道。
“……可是在下面貌丑陋,恐怕会吓到娘娘,所以这事,还是免了吧!”那鬼面人先是一愣,沉默了片刻之后,便拒绝了花无艳的要求,转身就走。可是花无艳哪里肯依,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衣袖,不让鬼面人离开。
那鬼面人被花无艳拽住了衣袖,转身之际竟然抽出了腰上的佩剑,架在花无艳的脖子上,“娘娘,在下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的面貌,如果娘娘要强行为难的话,那在下就得罪了!”
“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满意的话,那你便动手吧,不过在动手之前,请你将面具取下,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吧?只要你摘下面具,那你就动手吧!”花无艳仰起头闭上眼睛,一副随你便的表情,显然今日是一定要看到鬼面人的样子。
“你”鬼面人似乎被花无艳给气到了,你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可是剑依旧架在花无艳脖子上,“你觉得我不敢杀你?就因为你是皇后?”
“我当然知道你敢,你是边疆新出的将军,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杀我一个皇后,对你来说自然没有什么影响。可是我说了,只要在杀我之前,摘下你的面具,你想砍我几刀都没关系!”花无艳睁开眼睛,倔强地瞪着鬼面人,如果眼神可以化作一双无形的手,那么她现在,肯定已经将对方的面具摘下了。
“你”鬼面人再一次哑口无言,这花无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凤倾逸,你调教的好女人!
“你什么你?如果你怕污了你的剑,那没关系啊!”说着花无艳从自己的袖间取出一把匕首,和鬼面人的剑一起,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强势地说道:“只要你把面具摘下,不用你动手,我看到了你的真面目后,我马上就给自己一刀!”
威胁,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花无艳一生可能只威胁过两个人,一个是凤倾逸,另一个就是眼前的鬼面人,可是他不是别人,她感觉得到,鬼面人就是她最熟悉的香蕉男纳兰洺笙。
“你为什么一定要摘下我的面具?”鬼面人急了,他太过于了解花无艳,知道如果他不摘下面下,她真的有可能在自己的脖子上给自己一刀。
“心所不安,故人不再。”花无艳淡淡地吐出这八个字,便不再回话了,依旧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鬼面人。
“……”
鬼面人无言,也看着花无艳,两双眼睛都静静地凝视着,希望从对方的眼眸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花无艳等着鬼面人将面具摘下,鬼面人则等待花无艳先败下阵来,可是最后还是后者占了上风。鬼面人叹了一口气,道:“我说了,我的面貌丑陋,怕吓到娘娘!”
说完,收了手中的佩剑,插入刀削,然后取下了自己的面具。花无艳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十分期盼地看着鬼面人的动作,更是恨不得对方一下子就将面具取下来,可是鬼面人的动作就是很慢,很久后,才将面具茶地取下来,花无艳一下子就看到对方那张脸。
“你……”
“哐当……”
匕首从手中滑落落到地上,发生“哐当”的一声。这下换花无艳不淡定了,她一直以为对方,戴着面具是因为害怕自己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当面具取下后,她看到那张面目不堪的脸时,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自己以前有一块黑色胎记就已经很吓人了,可是对方确实一张脸都是被火烧过留下的伤疤,生生布满了一整张脸。
“不可能!”花无艳摇头,不敢相信地吼道,她分明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那熟悉的眼神,分明就是纳兰洺笙无疑,可是他……
“有什么不可能?娘娘还觉得我和你所谓的故人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吗?”那鬼面人嗤笑了一声,丝毫不留情地说道,一点也而不在乎花无艳现在脸上流露出的痛楚。
“你分明就是香蕉男,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谁动的手?是谁动的手?”花无艳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纳兰洺笙,那双眼睛,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一双眼睛。
“……我不是你口中的香蕉男,娘娘你认错人了。”鬼面人再次一愣,然后看了花无艳一眼,然后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任何的留恋。
“你别走!”谁道花无艳又一次抓住了对方的衣袖,不让鬼面人离开。
“在下已经说了,娘娘认错人了!”
“如果真是我认错了人,那你倒是回头和我解释清楚!”鬼面人回头,用那张满是伤疤的脸对着花无艳,看了片刻后,又将面具戴上去,说:“虽然我不知道娘娘为什么会将我认错,可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认错了就是认错了,娘娘要我解释什么?”
“左一口娘娘,右一口娘娘,香蕉男,你说谎的时候,眼睛都是不敢直视被人的眼睛的,你忘了吗?”
“那一次你带着我去给小红赎身,在发现小红的真面目之后,你明明心里十分难过,却还是对小红说出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我当时就一直在你身边,看到你的眼睛,根本就不敢去直视小红,你在害怕,你害怕对方发现你眼睛里的恐慌。”
花无艳说着按住了鬼面人的手臂,道:“如果你没有说谎,那你就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香蕉男!”
鬼面人丝毫没有想到花无艳会扯出小红的事情,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人生的第一课,让他学会去看清了旁人的真假。可是这件事,不应该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花无艳扯出来啊!
鬼面人,不,应该说是纳兰洺笙,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敢去直视花无艳,因为他害怕她那一双洞穿一切的眼睛,足以让他的谎言无法在她的眼前立足扎根。罢了罢了,随她吧,反正只要自己不承认,这件事,也算是掀过了。
“我不是你说的香蕉男,我是鬼面,是玉临的将军。”纳兰洺笙说着转过视线,去直视着花无艳的眼睛,定定地告诉对方答案他不是纳兰洺笙!
“你……”花无艳再一次无言,随即就笑了,再看了对方一眼后,无厘头地说了一句:“我会治好你的脸的。”
说完后就不再看纳兰洺笙,转身向花倾殿的方向走去,纳兰洺笙看着对方的背影,依旧是那么纤瘦。他望着望着,忽的眼睛就湿了,也转过身,背对着花无艳走向宫门的方向。
她只需要知道他在她身边守护着她就行了,至于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也就尽量了。为了她,他在被凤倾逸的人追杀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被追杀到了悬崖边上,走投无路便跳下了悬崖。对方以为他死了,所以也就回去复命了,跌落到山崖下,他还有一口气,只是全身已经动弹不得,幸而在悬崖底下遇见了一对夫妇,其中男子是一个大夫,救了他。当时他心里还十分惊讶,他的伤他清楚得很,除了何星子和花无艳,该是没有人可以救他了,可是居然还有世外高人,医术竟然可以和那两人相提并论!
离开的时候,纳兰洺笙向那对夫妻致谢,谁道那其中的妇人却莫名地说了一句话,“你这孩子,是个真性情,要是我那傻女儿,能够遇见你,那该有多好?”
“夫人的女儿?”当时他一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罢了罢了,你离开这悬崖就不要再来找我们了,这里四年没有外人出现,既然今日你来了,也就是说是我夫妇二人该离开的时候了!”
“你们要离开吗?”纳兰洺笙一愣,还以为自己以后还可以回来找他们以报答救命之恩呢!
“我认识一个人,她也是一个痴心向医的人,我还说有机会可以带她来认识你们呢!”想到了什么,纳兰洺笙又说道。
“也罢,也罢,随缘吧,有缘自会相见。”那妇人笑着说道,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个药瓶子,对纳兰洺笙说:“这瓶子里的药碗,是我那傻女儿炼制的止血丸,世间险恶,你拿着保身吧,算是我夫妇二人,予你的一番心意。”
说完,挽着自己夫君的手,转身离开了。纳兰洺笙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心里无端地生了羡慕之意,要是这一幕,换做是他和花无艳,那又该如何?那又该如何……
纳兰洺笙都不敢再往下想,在那悬崖下的奇遇让他再一次回到了花无艳身边,虽然为此他又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不过这样,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不是吗?纳兰洺笙从袖间拿出那一小瓶子,嗅了嗅瓶子里的药香,随即便将之收了起来。
如果他仔细一点,一定会发现,那瓶子的底部,纹了一个小小的“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