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 无本买卖也不好做(1 / 1)繁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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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不是吧?”公孙应姜被盛惟乔突然的失态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凭义祖父在南风郡的势力,若是想给小叔叔他弄个清白的出身,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若小叔叔他跟盛家毫无关系,义祖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他领回去还正式入了宗谱?”

入了宗谱,也就意味着承认了盛睡鹤法统上的地位,乃是盛兰辞一脉的嗣子了。

这等于是确认了盛睡鹤乃是盛家未来当家人的身份。

盛家不是一般人家,盛兰辞又是出了名的宠溺女儿,无缘无故,他怎么会弄个外人进门,瓜分本该都属于自己女儿的东西不说,甚至还会混乱宗祧?

“但如果他是我爹的孩子,他的生母又是谁?”这个理由,盛惟乔之前已经听过太多遍了,此刻闻言,非但没有释然,脸色反而越发的难看了,寒声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我爹娘成亲前意外生下的孩子,为了爹娘的名节寄养在外,因意外流落玳瑁岛可是我跟我娘这么说时,我娘是不承认的!那时候我以为我娘不好意思认,现在想想……”

“当初他进门的时候,娘非但没有喜极而泣,反而跑去冯家住了好几日,我爹去请了多少次,我娘才念在我祖父寿辰在即的份上回盛府!”

“这一点也许还能说,爹娘为了掩人耳目故意为之但后来娘回到盛府之后,跟盛睡鹤他照了面,居然没有清场说话,没有抱头痛哭,没有情难自禁,反而客客气气的说了番话,也就风平浪静!!!”

“你说,这像是嫡亲母子久别重逢?!”

想她自幼生长父母膝下,前年偶然来玳瑁岛小住了段时间,冯氏在盛府还经常收到她的消息呢,结果后来她回去了,母女照面,冯氏一个字都没没来得及出口,眼泪先掉下来了!

若盛睡鹤是她嫡亲兄长,冯氏纵然要掩盖少年时候犯的错,又怎么可能按捺得住在冯家住那么久、拿足了架子才回盛府?!

盛惟乔这会只觉得前年的自己简直蠢到家了,明明冯氏明确否认过,自己居然愣是当盛睡鹤与自己同胞所出!

自己那会是有多眼瞎?

“小叔叔不是以义祖父外室子的身份认祖归宗的吗?”公孙应姜小心翼翼道,“没准这话是真的?毕竟义祖父每年都会离开郡城,巡视各地的盛家产业。底下人那么多,不定就有几个打着进献姬妾的主意,虽然义祖父为人正派,然而次数多了,难免着了道儿……兴许小叔叔就是这么来的?”

盛惟乔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人见到他落地,哪能不如获至宝,怕是他没出生就要先找到盛府去了呢!何至于到前年才由我爹把他单独带回去?!”

公孙应姜沉吟道:“小叔叔五岁流落玳瑁岛,穿戴华丽,莫非,那些人在他落地时找过盛府,但那会正是义祖父迎娶义祖母的时候,盛家怕毁了这门亲事,所以设法把事情瞒了下来,另外安置了小叔叔但到小叔叔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这话简直就是在怀疑我娘了!”盛惟乔看着她,“然而就算冯家早年强于我盛家,以至于盛家对我娘十分忌惮,但如今盛家的声势已经不在冯家之下了。你这两年也住在盛家,对我祖父还有叔婶他们该有所知!你说如果他们一早知道盛睡鹤的存在,而且盛睡鹤又在我出生后不久发生意外失踪……这十几年中,他们会一个字都不提?”

公孙应姜无言以对:盛家二房三房还能说惧怕盛兰辞跟冯家,不敢指责冯氏。

但盛老太爷,这位的暴脾气,打儿子跟吃饭喝水一样,可不是区区个冯家能吓住的!

他也许会因为盛兰辞犯的错误责罚自己儿子,甚至为了补偿冯氏,剥夺私生子继承家业的权利、格外宠爱嫡出的孙女,但肯定不能容忍儿媳妇对无辜稚子下毒手!

“最重要的是!”盛惟乔面沉似水,“爹爹口口声声说盛睡鹤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是当初入宗谱时,他跟盛睡鹤并没有当众滴血认亲!!!”

“爹爹当时的理由是,他找到盛睡鹤的时候就确认过了,所以没必要再费一道手脚。那时候是除夕,大冷天的哪怕是小伤口也不大好痊愈,何况大过年的见血不吉爹爹在家里的地位你也晓得,所以祖父他们听了这番话之后也就默认了!”

这一节盛惟乔回头就知道了,但她跟盛老太爷等族人一样,都没起疑心。

一来认为盛兰辞根本没理由把偌大家业拱手让人二来信任盛兰辞的能力,绝对不会让外人的血脉冒认了盛家子嗣。

所以盛家上下,竟是因为盛兰辞的片面之词,查都没查,问都没怎么问,就接受了盛睡鹤这个突如其来的继承人!

现在盛惟乔清醒过来一想,这件事情简直就是处处破绽!

“……那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公孙应姜发呆片刻,讷讷道,“也许还有什么我不晓得的内情?毕竟姑姑您也晓得,我虽然是公孙氏的亲生女儿,可在我爹跟前分量有限。他不跟我说的事情,我可也不敢追问打探的。”

“说到你,当年你跟我去盛府,可有缘故?”盛惟乔心中冰凉一片,深吸了口气才稳住情绪,抬眼问,“我现在心情不大好,你可别再拿什么话来搪塞我!”

公孙应姜勉强一笑,说道“姑姑的心情我能理解,实际上我之前也一直以为小叔叔是义祖父的血脉,现在也觉得一头雾水呢!”

她定了定神,才继续道,“至于前年我为什么要跟姑姑去盛府,却是因为娆姑姑的缘故义祖父担心娆姑姑会因为海上的遭遇,迁怒姑姑,而姑姑您那时候正天真烂漫,又对娆姑姑充满了愧疚与同情,根本不会防备她。义祖父为策安全,就让我跟您去了盛府,如此咱们姑侄同进同出的,如果娆姑姑当真有什么异动,我也能替您挡一挡。”

“爹爹他……”盛惟乔闻言不由一怔,她一直都知道父母疼她的,却也没想到,盛兰辞为了她的安全,竟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连嫡亲侄女都防上了。

心情复杂了片刻,她吐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先不说了。”

“应敦他……”公孙应姜小心翼翼的恳求道,“姑姑,我跟他虽然不同母,我们的亲娘在世时还没少勾心斗角,但前年祖父战死的那场变故里,兄弟姐妹中就我跟他活了下来,终归有过同生共死的情谊了。即使马上又有弟弟妹妹要落地,可是我真的不希望这个弟弟就这样被处置了我知道姑姑素来体恤义祖父,不会贸然干涉公孙氏的家事。可是我也不求别的,就求留他一条命,可以么?”

她眼里泛起晶莹的泪花,“我虽然是海上生海上长的,可是爹爹对我素来不亲近,亲娘已去,先生、曾经熟悉的丫鬟仆役与姐妹都没有了。早先的人里,除了小叔叔,也就应敦还活着。”

“如果连他也被处死的话,我真不知道这玳瑁岛,以后还有没有再回来的必要?”

盛惟乔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确定公孙海主真要杀应敦?那到底是亲生骨肉。何况应敦不是刚刚才被拿下的吧?公孙海主要杀他估计早就动手了,哪还有时间给你来找我求情?说不定只是想敲打他一下、给他多长长记性而已。”

公孙应姜苦笑着道:“姑姑,您虽然聪慧,但素来养尊处优,所以不能体会生死一线之际所需要的决断与牺牲!”

她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如果应敦他只是因为野心勃勃,觊觎海主之位,联合曾经的仇人谋害爹爹,这事儿倒是好解决只要爹爹心软了,饶他一命自是不难!”

“但他这么做,最主要的缘故,是他反对公孙老海主在时与你们那位先生定下来的计划,即让盛睡鹤入仕之后招安玳瑁岛?”盛惟乔反应过来,“所以现在你们父女即使舍不得杀应敦,却又担心留他下来会有麻烦?”

“姑姑方才说,先生跟我嫡亲祖父建议投降朝廷后,祖父踌躇不决了好些日子,其实是不对的:我嫡亲祖父其实早就想投降朝廷了!”公孙应姜转头眨去长睫上的泪水,“因为我嫡亲祖父只有我爹一个亲生骨肉,即使收了两个义子,而且活下来的义子小叔叔他十分能干,可祖父始终不放心!”

“既担心我爹独木难支,压不住手下,落不到好下场绝了公孙氏一脉又担心小叔叔过于出色鸠占鹊巢反客为主,同样容不下公孙氏还担心哪天朝堂上的诸公决出了胜负,不再局限于庙堂之争,将视线投注到南方的匪患上来,届时区区玳瑁岛根本挡不住王师,必然灰飞烟灭!!!”

公孙应姜露出疲乏之色,“这些事情,我以前不知道,也没有想过,是这次应敦出事后,爹爹专门把我喊到跟前,一句句告诉的所以我嫡亲祖父,很早以前就想接受招安,可是始终找不到合适的门路!当年在先生提议之后踌躇,说到底,是怕公孙氏四代为匪,结仇太多,名声也不坏,上岸之后,不能见容于朝野!”

“这十几年来,玳瑁岛与南风郡的大户,尤其是盛家相处越发和睦,正是因为我嫡亲祖父在为上岸做准备!”

盛惟乔这才恍然,为什么公孙老海主在南风郡三大势家中,对盛家最为偏袒,而且公孙老海主父子,对盛兰辞都十分客气,视同上宾不是盛兰辞特别合他们眼缘,而是因为南风郡的另外两家冯家跟宣于家,都是专心敛财,跟朝廷没什么联系。

盛兰辞虽然早已致仕,但毕竟曾为翰林,又有宁威侯徐子敬这个世交之后在朝,相比冯家、宣于家,自然更值得公孙氏重视。

想到这里,盛惟乔不禁诧异:“说起来公孙老海主既然早就有接受招安的想法,为什么一定要等盛睡鹤入仕?凭老海主跟我爹的关系,走宁威侯爷的路子,未尝不可吧?难道我爹没答应?”

无论公孙应姜的描述,还是盛睡鹤的反应,都体现出,公孙老海主对盛睡鹤既不喜爱,也不信任。

所以盛惟乔觉得,这位老海主未必肯把关系公孙氏前途乃至于性命的重注,押在盛睡鹤身上除非他别无选择。

“我听我爹说,我嫡亲祖父确实跟义祖父提过此事,义祖父也答应了会帮忙斡旋。”公孙应姜叹了口气,“但这事儿最终没能成因为宁威侯爷的回信里很直白的说了,他以军功封侯,封侯不久就被召回朝中做兵部侍郎,原来的嫡系部下,在之后的一年不到时间里,就被新任统帅拆了个七零八落!”

“可见朝廷对宁威侯爷颇怀顾忌!”

“如此宁威侯爷若出面为玳瑁岛招安出力,不管成与不成,却肯定是害了我们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盛惟乔吃了一惊,说道,“祖父跟爹爹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她回想了下这两年听到的北疆的消息,不免对接替徐子敬的人深怀厌恶,“那新任统帅拆人嫡系倒是利落,然而这两年北疆频受滋扰,却一次正经大胜都没有,可见这人何等平庸无能!朝廷现在难道全是一群老糊涂在做主吗?边境重地,也是可以轻忽的?”

“听我爹说,接替宁威侯爷的是当今太后的亲兄弟、当朝国舅之一!”公孙应姜苦笑,“所以宁威侯再战功赫赫,又有什么办法呢?其实说起来宁威侯已经算不错了,姑姑想想曾祖父的老上司周大将军,那才叫冤枉呢!”

想到一生为国却满门抄斩的周大将军,盛惟乔也不禁无语。

姑侄相对沉默片刻,她叹息道:“应敦的事情我知道了,不过今儿个知道的事情太多,我这会心里有点乱,你容我好好想想!”

公孙应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乖巧应下:“我喊玉扇进来伺候姑姑梳妆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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