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眼前一黑的盛惟乔(1 / 1)繁朵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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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扇被唤进来之后,忙去端了热水来服侍盛惟乔浣面洗手,跟着去拿衣裙盛惟乔这两日在谷里,虽然也是每天沐浴,但那儿就一个小木盆,哪怕她这样尚未长足的女孩儿,也不可能坐进去洗的,所以这会问明船上备了大木桶后,却是等不及回到岛上了:“先不必更衣!先让人提些热水来,容我沐浴了再换吧!”

“小姐这发髻要重新绾一下么?”玉扇答应了一声,把衣裙拿到屏风后,见公孙应姜已经先一步起身,出门去喊人提水了,就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柄玉梳,问。

盛惟乔摇了摇头,道:“等会沐浴好了出来再重新梳吧!免得现在弄好了,沐浴时沾了水,届时又得麻烦你。”

玉扇忙道:“您不嫌弃奴婢手笨就好,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呢?”

盛惟乔闻言也没放在心上,笑了一笑,还是决定沐浴出来再梳妆了她这时候其实注意到玉扇不住盯着自己头上看,那眼神颇有些微妙。

不过盛惟乔以为这生长玳瑁岛的丫鬟是羡慕自己头上的一堆钗环,心想这小丫鬟虽然年纪还小,不过看来也到了要好看的时候了,回头走的时候留几件丫鬟能戴的钗环给她好了。

半晌后,公孙应姜主仆给她在屏风后备好东西,询问过不需要人在旁之后退出房间,盛惟乔正打算宽衣解带入浴,忽然想起来:“那山洞里的铜镜久无人磨,根本照不清楚这两日我自己梳的发髻到底怎么样子,我都没有清清楚楚的看过一次呢!”

于是她决定在入浴前去照照镜子,欣赏下自己的手艺。

然后她就震惊了!

“这么丑?!!!!”盛惟乔目光发直的看着水晶镜里的自己:蓬乱的跟鸟窝似的发髻,偏偏上面还横七竖八的插满了珠翠,再配上她现在穿的盛睡鹤的旧衣,整个模样委实难以用言语形容。

女孩儿只觉得眼前一黑,“我我我我刚才就是用这副样子上了船,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甲板,还跟应姜以及玉扇说了半会话?!”

她之前还以为公孙应姜急着拉她回舱里说话是为了公孙应敦,现在想想,也许确实为了公孙应敦,但肯定也是觉得当时陪她在甲板上继续站下去太需要勇气了……

而方才玉扇目光一直流连在她发髻上,不问可知,人家小丫鬟才不是羡慕她的钗环呢,是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盛惟乔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她想到昨天她就这么打扮了,还特意在盛睡鹤跟前走了两圈问他好看不好看,后来因为那支喜鹊登梅枝翡翠包金嵌宝步摇忽然跌落,这话题被带了过去现在想想,不是盛睡鹤不长眼色不知道哄她,而是因为她当时的样子,叫人没办法昧这个程度的良心好不好?!

“……我以后一定要随身带面小靶镜啊!!!”盛惟乔颤抖着手拆下一件件钗环,重回珠围翠绕的喜悦跟乍知诸多内情的复杂,眼下统统被自己丑了足足两天两夜还不自知的可怕给击垮了!

一直到半晌后,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热水里,盛惟乔都没能缓过来,眼泪使劲在眼眶里打转,“这副样子被那么多人看到了,我以后要怎么出门?!我干脆直接回盛府吧!这地方没法待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盛惟乔出浴后换回锦绣衣裙,甚至根本没去喊公孙应姜主仆,自己拿帕子绞了绞长发,看差不多干了,就一头钻进榻上的被子里半晌后,左等右等不见动静的公孙应姜不放心,在外喊了几声,又叩了门,看看没人回答,怕盛惟乔出什么事,设法把门打开,看到盛惟乔已经“入睡”,自不打扰,忙轻手轻脚的离开,还给她把门关上了。

不过装睡这法子也逃避不了太久,毕竟他们现在是在船上,而且初五栖息的山谷跟港口这边就隔了一座山壁罢了。

即使楼船高大,怕不慎搁浅,不敢紧贴着海岸线行驶,得绕个圈子,然而楼船跑的也快,所以公孙应姜出去后没多久,就到了码头上该下船了。

公孙应姜不知道盛惟乔的心思,专门去找盛睡鹤请示:“姑姑方才沐浴更衣之后睡着了,现在去喊醒她还是使人抬她上岛,免得打扰了姑姑休憩?”

盛睡鹤正记着仇,闻言毫不迟疑道:“去叫醒她,好好的抬下去做什么?叫服侍她的那些人看到了,还以为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平白添麻烦!”

于是片刻后,脸色阴沉的盛惟乔满心不情愿的被拎到了甲板上她现在梳了个单螺髻,当然是玉扇给她梳的。

由于短时间里都不想再看到那堆钗环了,此刻乌鸦鸦的发间,仅仅斜插了一支羊脂玉菡萏长簪。女孩儿平时惯用明艳张扬的打扮,就是前年婶母白氏去后,守孝期间,她髻上的银步摇也没低于三支过,这会忽然装饰如此简单,衬着她本身天真纯净的气质,望去别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素雅无暇之感。

以至于盛睡鹤的目光望过来之后,竟下意识的盯着她看了一会。

察觉到后,他心头一沉,也有点恼怒,连忙掩饰的笑了起来:“乖囡囡,咱们总算回来了,你的丫鬟绿锦绿绮就在下面等你,怎么你现在看起来反而并不高兴?该不会是舍不得五哥吧?”

盛惟乔是很怕初五的,他这么说自是故意调侃她了。

原本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这女孩儿跳脚反驳的准备。

谁知盛惟乔闻言,非但没有发作,反而把头朝其他方向转了转,竟是假装没听见盛睡鹤见状,顿时以为她是想到昨晚的那一幕,心下羞窘,所以不敢面对自己。

他忽然觉得心情愉快起来,玩味的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针对的话。

这一幕公孙应姜等人自是看的清楚,不过都没放在心上以为盛惟乔只是因为睡的好好的被吵醒才不高兴,而盛睡鹤则是惯常逗弄这妹妹。

没多久跳板搭好,公孙应姜跟玉扇照应着盛惟乔上了码头,绿锦跟绿绮果然双双迎了上来,红着眼圈嘘寒问暖,也有点埋怨:“小姐往后不管去哪里,都带上奴婢们才是!本来奴婢们就是给您做贴身婢女的,您出门却把奴婢们撇下,这算个什么事?亏得这回小姐跟公子在一起,有公子护着,叫奴婢们多少有个指望不然的话,奴婢们都想去跳海了!”

盛惟乔知道她们是关心自己,虽然这会仍旧情绪低落,还是强打精神安抚了几句。

好在绿锦跟绿绮伺候她多年,察言观色也看出她的没精打采,以为她是在谷里折腾的,不敢叫她伤神,忙住了话头,叫旁边软轿上来,抬了盛惟乔回住处。

到了住处后,盛惟乔随便用了点饭菜,就推说累了,要休息。

一路跟前跟后的公孙应姜虽然为公孙应敦急的想跳脚,看这情况也不敢催促,只能强按焦灼离开了内室。

好在盛惟乔虽然被自己梳的发髻打击的不轻,到底没全忘记公孙应敦。

在榻上赖了小半个时辰后,她实在睡不着了,故将绿锦绿绮唤进来问起自己不在的这两日,岛上事变的经过。

绿锦跟绿绮闻言都皱起眉,道:“那天谷口坍塌后,奴婢们在的地方只隐约听到点动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岛上的人过来跟奴婢们说,公子小姐俱被困在了谷里,奴婢们才吓的魂飞魄散!”

“只是奴婢们想去找公孙海主商议,挖开谷口或者派船绕去海滩那边接应您跟公子时,这地方却被人团团围住,不许出入!”

“奴婢们看到这个情况,知道岛上欲对小姐您跟公子不利,所以去找了随行侍卫,让他们不必管奴婢们这些女流,只管设法离开岛上,好给老爷夫人报信!”

“然而岛上看守委实严密,侍卫们及时设法出了这院子,却也寻不着合适的舟楫。”

“之后又起了狂风暴雨亏得这时候孙小姐过来跟奴婢们说,公子武艺高强,且是岛上最熟悉那山谷的人,还有五爷辅佐,想来护住小姐不成问题!让奴婢们稍安勿躁,只管等待您两位平安归来的好消息!”

“这期间奴婢们听到岛上有厮杀,还有人放火,总之仿佛出了大事的样子。”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奴婢们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私下问孙小姐,孙小姐只是摇头,让奴婢们不要乱打听。”

“奴婢们担心惹恼岛上之后,会对您还有公子不利,闻言也就不敢作声了!”

“今早听说岛上已经平靖下来,公孙海主打算派船前去接您跟公子回来,奴婢们本打算随船出发的,但孙小姐说奴婢二人都有些晕船,这两日又一直牵挂着小姐您,没怎么正经休憩。所以怕奴婢们上船之后晕船的厉害,到时候伺候不了小姐不说,还得累小姐操心。”

“故而只能托了孙小姐主仆前往!”

绿锦说到这里,犹豫了下,看了看紧闭的门窗,还是凑到盛惟乔跟前小声道,“小姐,奴婢觉得这地方到底不是王化之地,实在不怎么太平!就算公孙海主视您如贵客,然而他若镇不住场面,他对咱们老爷、对您再尊重,又有什么用?为了万全起见,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正要跟你们说呢,我忽然想回去了!”盛惟乔叹了口气,“不过方才在船上答应了应姜一件事,离开之前还是得尽一尽力才是!”

就让她们给自己梳妆打扮,预备出门。

见绿绮照例捧来琳琅满目的首饰匣,她忙阻止,“不用这许多!就拿那支点翠五福捧寿如意簪就好!”

俩大丫鬟都很诧异:“为什么?”

“……因为岛上这两日明显发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盛惟乔微微张着嘴,心说难道我要告诉你们,我方才在船上镜子里看到自己弄的珠翠满头的一幕过于惊悚,以至于我现在连鲜丽的首饰都暂时无法接受了吗?!

这件事情她巴不得没人知道呢,自不肯告诉俩丫鬟,好在她已经不是前年的她了!现在的她,特别会找借口!

尤其是经过之前糊弄盛睡鹤后,似乎打通了关键经脉似的,这会略略磕绊,立刻有了说辞,“虽然这些事情跟咱们没关系,但咱们毕竟在岛上做客如果这会我还是花枝招展的出去,主人家嘴上不说,心里多半是不太高兴的,说不定还以为咱们在幸灾乐祸呢!现在在人家地盘上,何苦为了区区几件钗环,留下这样的隐患?”

绿锦跟绿绮正质疑着她们此刻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闻言果然没有起疑心,反而都赞道:“究竟小姐思虑周全,奴婢们自愧不如!”

盛惟乔这会却无暇得意,勉强一笑之后,心里盘算着:“等会见了盛睡鹤,是先问他的身世呢,还是先说应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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