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诺起身往卧室走。
这条路,这间房,她走过无数次,来过无数次。
却从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般走的那么那么艰难。
短短几步路,明诺交换着呼吸,双腿如有千万斤重,她如同在泥沼中行走,往前一步艰难险阻,停滞不前则直接陷落地狱。
她站在沼泽里,明知道越挣扎陷入的就会越深,可她没有选择。
房门上贴着宋千帆剪的歪歪扭扭的红色“囍”字,他冒汗的鼻尖、激动地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明诺眼眶一热。
时隔多年,剪纸上的胶仍牢牢贴着门板,剪纸本身的颜色却暗淡了。
鲜艳的红,化成了刺目的白!
同为“囍”字,意义却天差地别。
“明诺!”
明诺的手搭在门把上,正要往下用力,顾一宁这时候突然出声喊她。
在这声音里,明诺很好的伪装了自己的胆怯,她收回无力的手,回头看向顾一宁。
“嗯?”
不“嫂子嫂子”阴阳怪气地叫唤了,这一声明显情绪化的称呼,明诺反而听着心里好受些。
这样才对。
他该怨恨她的。
顾一宁沉默了一瞬,幽黑的眼睛沉沉盯着明诺,问:“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
“我调查过,我哥出事前手机上最后一条已阅短信,是你发给他的分手信息。”
明诺死攥紧手心。
“我哥有多爱你,他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向你求婚的场景,无数次推翻策划后重来;无数次舔着脸在跟他的朋友演练时说再来一次,就最后一次;无数次在夜里打电话问我,诺诺会不会不喜欢这样……”
顾一宁眼睛发红,一拳打在沙发上,“就差三天了,他准备了一年的求婚,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你一桶冷水淋个透心凉。”
“为什么你连三天都等不了?为什么你偏要选在他比赛时说分手?为什么他出事后你一直避而不见,电话我一通一通拨,邮件一封接一封发,可你又在哪?在国外开你的秀,受尽世人称赞,享受着无上荣光!”
“你连最后见他一面都吝啬给。”
顾一宁看着她,眼睛红得像要流出血泪,他突然失笑,轻声问:“明诺,你有心吗?”
明诺很想解释自己没有收到过电话,更没有看到什么邮件。
如果不是因为回国,如果不是云音告诉她宋千帆出事了,明诺或许会更晚才知道消息。
可她知道,不管真相是什么,不管是谁屏蔽了她的通讯,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说的再多,都是借口。
借口太多,都是再为自己减轻罪恶。
她不想减轻自己的恶,所以她沉默着,承受着,什么都没有说。
而明诺的沉默,在顾一宁看来是冷漠薄情。
他突然情绪失控,手撑靠背,双腿掠过沙发。
他站在她眼前,居高临下,“明诺,你没有心。”
顾一宁抓着明诺的手,明诺本能想要抽回,顾一宁宽大有力的手掌却像钳子一样紧扣她的手腕。
越动,扣的越紧。
他一根一根撬开她的指头,把她的手掌贴合在自己胸膛上。
“感觉到了吗?心跳的震动,嗵,嗵,嗵,这律动,你熟悉吗?我哥的心脏!你不是没有心吗?你不是薄情寡义吗?正好,我哥的心脏虽然还在,但你放心,它永远不会再爱你。”
明诺指尖微动,“千帆的心脏,移植给了你?”
顾一宁甩开明诺的手,像甩开一个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他用纸巾擦手,一字一重,“你滚吧!这个家,没人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