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洲市江多,一到晚上,西江南岸那条白天死气沉沉的酒吧街就热闹了起来。
各种颜色的霓虹灯倒映在江面,把白天纯净单调的江水染上独属于夜晚的喧嚣浪漫和灼灼繁华。
在周围璀璨灯光的掩映下,“浮华”这家酒吧的招牌和店名相反,显得稍微有些低调。
酒吧今天不营业,一些熟客看到门口挂的停业一天的告示牌,大感扫兴,转身寻别的酒吧去了。
虽然停业,酒吧里面却有不少人。
刚刚接收完原主记忆的温研翻身坐在地板上,捂着脑袋上被撞出来的包,审视地看了一下目前的局面。
酒吧大厅。
她被人用铁镣铐铐在一根铁柱子上。
屋子里有七个歹徒。
为首的两个,一个中等个子,平头,偏瘦,一个人霸着一张沙发,花衬衣领子里挂了根粗金链子,手里拿着把匕首,沉默寡言,眼睛不大,但眼神阴鸷,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一个满脸横肉,光头,大高个儿,黑花短袖T恤下是鼓鼓囊囊的肌肉,脖子上挂了块玉,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脖子上绣满了刺青,像是一尊凶神恶煞的铁塔。
剩下的几个小喽啰都是不同款式的歪瓜裂枣愣头青。
原主的母亲夏彤被反剪着双手绑在另外一根铁柱子上,哀哀戚戚地哭嚎:“我真不知道她拿那张画是假的啊。”
“温妍。”刺青歹徒呲着大板牙拧笑:“你哥欠我们场子四千万,说好了用你嫁湛家的彩礼钱来还。是他自己赌瘾犯了把你的彩礼钱都输光了,不怪我们吧?你拿张假画儿当古董名画来糊弄我们,当我们傻啊?”
他在地上摊着的那张假画上踩了两脚,又一脚把它踢到一边。
夏彤着急地吼温研:“你是不是故意拿假画来糊弄我?湛家那么大的家业,会在家里挂假画吗?你明知道你哥在他们手里,让你拿张画救人你都不肯,你是不是想让你哥死啊?”
温研没说话。
这个情况即便是对于她来说也有点儿离奇,她想先静一静。
平头歹徒手里的刀在空气中点了点,冷声道:“温妍,我给你两个小时,要是两个小时后,我没有见到钱,你哥的手就保不住了。”
夏彤急坏了:“温妍,你平时蠢就算了,这个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争气点,能不能不要让我对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你这湛家少奶奶是白当的么?我告诉你:你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温研开口了,声音清冷:“好,我打个电话。”
虽然别人的手跟她没关系,别人的命也跟她没关系,但她既然借用了原主的身体,那就替她解决了这个麻烦。
自救很简单,只不过这些歹徒全都是小喽啰,要把他们后面的黑赌窝端了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这项工作琐碎,温研懒得自己动手。
刺青骂骂咧咧:“你早这么干脆,刚才都不用挨那么一下!咋这么贱呢?”
温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按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温和慈祥的老太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喂?”
“奶奶。”温研张口就喊:“我是温研。”
“……诶?”对方像是错愕了一下。
“我出了点儿意外状况。”温研在众人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把信息传递给对方:“我哥温正凯欠了人四千万赌债,被扣下了。人家找上门儿来,两个小时之内,要我们把这钱还上,不然就砍我哥的手。奶奶您帮帮我们吧。”
对方错愕的语气很快消失,再次换回了温和的语气。
“四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啊,就算是转账我也要去筹一会儿,现金就更是麻烦了,你哥也太败家了。”
温研又假意求了两句。
老太太终于松了口。
平头给了温研一个私人账号。
温研用缓慢的语速,把账号念了两遍给电话那头的老太太听,或许是紧张,中途还出了两道错。
末了,她还让老太太重复一遍,免得搞错了。
老太太重复的时候,电话里传来几声敲击声,除了温研之外,没有任何人注意这一点点小小的杂音。
等了一个多小时,钱还没有到账。
刺青蹲在温研面前,盯着她的好身材流口水,“平哥,要是钱没按时到账,能不能让兄弟爽一把啊?”
平头翘着二郎腿摊着双臂仰靠在沙发上,大爷似的,看着天花板,冷笑了一声:“人再怎么说也是湛家少奶奶。不想让老板宰了你,尽管试试。”
刺青不甘心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温研看了他一眼。
他一脸猥琐盯着她的胸,目不转睛。
隔壁酒吧的音乐声隐约传来。
温研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像翻动的书页一样在他眼前极快地晃了晃。
莫名被这只手吸引住视线的刺青眼睛里的光芒倏地散去,神情也变得呆滞起来。
温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极低音量向他下了个指示:“揍平哥。”
刺青像个牵线木偶一样,点了点头,站起来转身走到平头面前,抡起拳头就往平头脑袋上砸去。
平头反应极快,见势不对,往旁边一躲,躲过了一击,难以置信地瞪着刺青:“你他娘的想女人想疯了?”
刺青脑子里只记得温研的指令,追着平头揍。
平头边躲边吼:“看什么看?给我抓住他!”
刺青铁塔一样的身体浑身蛮力,小喽啰拉不住他,还被揍得嗷嗷叫。
平头瘦但灵活,一气之下,抡起一张凳子就往刺青身上砸去。
两人就地取材,提着凳子打成一团。
夏彤呆若木鸡。
温研盘腿坐在地上,单手撑脸,好整以暇地看戏。
平头和刺青两败俱伤,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几个小喽啰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在平头的指挥下取了铐着温研脚腕的镣铐,几人合力把刺青铐在柱子上。
温研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解除了指令。
刺青轰然瘫倒在地,疼得嗷嗷叫唤。
平头也受了不轻的伤,还断了条胳膊,捧着胳膊倒在地上骂娘。
几个小喽啰都被牵连了,身上有不同程度的伤,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
“诶,你干什么?”
“住手!”
几人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匕首走到平头面前还把匕首插进他嘴巴里的温研,虚张声势地吼了几句。
“你、你快把我们大哥放开!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么?”
温研垂眸看了眼瞪着眼珠子咬着匕首刀刃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的平头,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