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晚上偷画的那个人?”温研故意问道。
湛彧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确实和她非常相似。
见湛彧不说话,温研挑了挑眉头,说道:“我们有互不干涉的协议,我不该问。”
湛彧收回落在温研身上的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
温研又说道:“我看字条上写的瓶子里面是给你治眼睛的药,要我帮忙上药么?”
“不用了。”湛彧道:“时间不早了,你继续睡。”
说完,他便往洗手间走去。
他穿的丝质的睡衣,黑灰相间的颜色。
温研注意到他睡衣左后肩膀处的颜色有点儿深,眼眸微动,故意惊讶地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你的衣服上好像有血。”
湛彧的脚步一顿。
他确实受伤了,不过是前几天受的伤,昨晚上和偷画小贼打斗的时候,又拉扯到了伤口,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崩开了一点。
刚才也是从窗户下楼的,大约又扯到了伤口。
“不是今天受的伤,没事。”湛彧转身回来,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医药箱。
温研眨了眨眼,又问了一遍:“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了,你睡吧。”湛彧依然是拒绝。
温研便心安理得地,上床继续睡了。
卫生间里,湛彧赤着上身,对着镜子,手里拿着药瓶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的疑惑萦绕着,成了一团理不顺的乱麻。
药瓶子里面装的是乳白色的药膏,泛着淡淡的药香味。
湛彧放在鼻子面前闻了闻,没感觉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他只处理了肩膀上的伤口,没给眼睛上药。
第二天早晨,温研发现湛彧的眼睛没什么起色,就知道他没用药。
呵,警惕性还挺高。
她已经给了药,他自己不用,那就不怪她了。
“妍妍,你喜欢吃的广式蟹肉粥,我特意吩咐厨房给你熬的,尝尝。”早饭的时候,湛老夫人和颜悦色地问道:“我听说学校里面的饭菜不好吃,你开学之后也住在家里吧。”
她要是不提,温研还想不起开学这件事。
她瞥了眼蟹肉粥里面的细姜丝和粥面上的一撮翠绿的葱花,下不了口。
“大学城离家里太远了,路上又塞车,我打算周末才回来住。”
她一边回答着温妍和湛彧在之前就说好的说辞,一边思考着怎么婉拒掉这碗粥。
“我让司机每天开车接送你。”湛老夫人声音很温和,态度却很强势。
温研瞥了湛彧一眼。
湛彧刚要开口,湛老夫人却不给他机会:“就这么定了!”
一锤定音。
末了,见温研盯着她喜欢的蟹肉粥不动勺子,以为她在置气,不动声色地问道:“今天的粥不合你的口味?”
温研决定不委屈自己,便说道:“我不喜欢吃葱和姜。”
“诶?”湛老夫人吃惊道:“我记得前两天是你自己把葱和姜丝放进粥里,我才吩咐厨房先把姜丝放进去熬一会儿。你还说你不挑食。”
她狐疑地转头看着湛晟:“晟晟,难道奶奶记错了?”
湛晟跟湛彧一样,生了一幅好相貌,肤色也极白,就是身体不好,身材瘦削,脸上没什么血色,看上去像是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他微蹙着眉头,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为难。
湛老夫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湛晟的记忆力虽然比不上他哥的过目不忘,但也是极好的,而且,湛老夫人对自己的记性也很有自信。
她不知道温研怎么突然就变口味了,还是在跟她置气,但在温研住哪儿的问题上,她不想让步。
她很温和地说道:“那应该是奶奶记错了,让厨房重新煮一碗吧,不把姜葱放进去。”
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看到湛彧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盯着温研,心里蓦地一惊。
刚要说话,就听见湛彧问温研:“你不吃姜葱?”
“不吃。”温研平静地回答道。
原来的温妍不挑食,她知道,但是原来的温妍已经死了,现在是她在用这个身体,她不想委屈自己改变这么多年来的口味。
“你还有什么不吃?”湛彧看上去只是在很平常地打听温研的喜好似的。
温研想了想,说了一串食材的名字出来。
是个极度挑食的人无疑了。
湛彧没说话,眼神让人看不懂。
湛老夫人心里有疑惑,但又觉得温研之前可能是刚来这个家拘谨,又为了讨好她,就说自己不挑食,不过人的饮食习惯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她估计确实是装不下去了。
她让管家过来,把温研不吃的东西一一记下来,脸上始终和颜悦色,没有半分责备。
他们家湛晟忌口的东西就多,温研挑食不是什么大问题。
早饭过后,温研接到夏彤打来的电话,让她回娘家一趟,说是她姐姐温沁回来了。
温正凯还没有消息,夏彤在电话里对温研发了一通火:“要不是你弄张假画来,你哥现在都好端端在在家里了!你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温研不想搭理夏彤,但她正好有个出门的借口,就跟湛老夫人说了一声,开了一辆车出门了。
湛彧站在落地窗边,看着远去的车尾,问湛晟:“奶奶没有记错,是吧?”
湛晟对湛彧极度信任。
昨天听了姨妈说的那些话之后,他心里虽然对温家的人有一些看法,但既然是他哥哥挑选的人,他就不会说什么,该维护就要维护。
他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没有。”
他记得很清楚,温妍确确实实说过,她不挑食。
“她可能是挑食的,只是刚来这个家,你又没在家里,她拘谨,没跟我们说实话。”
湛晟在帮温研找借口这一点上,和湛老夫人不谋而合。
“哥,挑食不是什么问题,我也挑食。”他还帮忙说话。
“嗯,我知道,不是问题,我就是随便问问。”湛彧淡淡地说道。
远处温研开的车已经消失不见了,但他还是看着那个方向,眉头几不可见地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