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脸严严实实埋着,就睡了。魏野哑然失笑。
他总是对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意外。多么心大,多么信任才会这样,小脑袋里想什么呢?半天前两个人还是如生死仇敌一般,这么快就对他不设防,信任如亲友?
窗外夜色已深了,他已经很久没这欢快了,好似心里真的回到少年时光,纯粹欢快。过去这半年时刻都在压抑着自己,逼着自己谋划部署,分秒必争。
上辈子的痛苦已经隔世,这辈子的顾及比之前更甚,什么都不能交心。好友与他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渐行渐远在所难免。忙碌之后,净都是寂寥、空虚。痛苦与欢愉皆无处可说。
他的苦并没有结束,他是一个孤寂的人,孤独无可救药。
怀中有人熟睡的感觉令人心烫、心安。红扑扑的笑脸,安稳的呼吸犹如一颗顽强的种子在他荒凉的心上破土而出,冒出一小点绿芽。
“万分感谢你来。”魏野轻轻地抚摸着小娘子柔顺的乌发,喃喃道。
魏野抱着属于他的珍宝毫无睡意,以目光为笔,心为纸,细细腻腻的将她的容貌刻画。他不是迟钝拖沓的人,他已经明确从初见时起就对上她,想娶她已经不是报恩了,她将是和他最契合的人。
雄鸡报晓,天色将明。模糊的黑影翻墙而出,穿过弯曲的小巷,又在一处院落停下,推门而入。
“主子。”屋内众人起身行礼。
“你小子终于来了。大晚上的做什么去了?”一粉色衣衫男子睡眼迷惺的起身迎他,一只手揉弄着眼时另一只手还不忘扇着纸扇。
“有点事耽搁着了。”魏野回身关门,走到桌前连倒几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咦,这是什么。”男子定睛一看,哦豁,脖子上红痕交错,偏头一看,又在另一面见到咬痕。
“啊,魏野你不地道啊。你这是从哪个相好的那里逍遥快活回来的,倒叫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连夜干坐着等你。”
男子夸张的指着他啧啧直叫。
一旁的人高马大的男子幽怨道:“莫不是前些天来寻你那两个?若是个喜爱的就早早纳进房吧。郎君怎的瞒我?员外未驾鹤西去之时,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郎君你能够成家,娶一个贤淑娘子,开枝散叶,与您同龄的郎君都有人嘘寒问暖。”
魏野架不住长平的絮絮叨叨,打断道:“别听季好胡扯,我没有什么相好。正事要紧,先谈正事。”
一屋的人皆用一副你当我们瞎了的眼神看着他,他云淡风轻的招呼众人围坐,面不改色说:“阿林,说说。”
被点到的那人回话,“是,我们这回跟随季兄出海到小岛接货,途径一个小岛时果然被劫了,郎君果真料事如神。我们按照计划乖乖被劫,到了岛上果真见到那个大胡子,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他要求见到郎君你才肯合作,而且时间要求很急。他应是担心我们找官府报案才如此。”
……
待到事毕,魏野打发众人去休息,又吩咐阿林去准备,独留下长平。
“郎君,有什么吩咐的。”
“天亮了,你买些瓜果礼品,替我去赵家赔礼。你便这般说……”
长平苦着脸,开心不起来,想必日后这就是他家的主母了,年纪这般小,他家郎君怎么等得起。
“没规矩,我和你说话呢,走神到哪里去了?仔细听,办砸了,过后看我怎么收拾你。”魏野拍了长平,提醒道。
“哦,听着呢。”长平挠头叹气,算了,他家郎君开窍了就好。
“也不知赵小娘子是什么性子,喜爱什么,小的好买礼品。”
“喜爱辣椒,你多带些去。礼品嘛,小娘子喜欢什么,你看着都买一些。”魏野思虑一番说,想起赵莲的性子,不由得头疼,“性子?她,与寻常小娘子稍微不同,但,不管什么性子你都得好生伺候着。”
说罢,不知想起什么,仔细瞧了长平一眼,莫名说了句:“你莫要动什么歪念头。”
长平莫名被瞪了一眼,这眼神似乎是嫌药弃、警告?!
这什么啊,他做什么了?
没等他理解,魏野便出门而去。
*
日头高照,赵莲睡得正香。花姨在外头敲门,“莲姐儿,该起了,喝药的时辰到了。”
赵莲蒙着头继续睡,花姨继续敲。最终她妥协了,盯着黑眼圈出来迷迷糊糊出来梳洗,吃早饭,在吃药,擦药。
然后,她又回去睡了。仿佛这一切只是梦游。
简直惊掉了花姨的下巴。不过她看见眼袋小女娃眼下的青黑,没多想,只是在她老人家的眼里真就是顶顶娇贵啊。好在有个富贵的夫家,否则普通人家怎么消受得起。
巳时初,赵莲醒来回忆昨夜的事,她直接想尖叫啊,哦,我的老天爷。
嗷~,假的,她不是杀人凶手。她还是可以继续潇洒呀。虽然魏野不是男主标配,但是还是好高兴呀。她穿越,魏野重生。她是不是传说中的女主本人呀。果然她有大女主,走向人身巅峰的潜质。重生+穿越,她果真是穿书了吧。
啊啊啊啊!!!开心。
她抱着被子蒙住脸傻笑,嘿嘿嘿。
“叠个千纸鹤,在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她左滚右滚在唱歌啊,还好运来。“嗷嗷,吸溜~痛。”最终她还是草率了。腰痛。
尽管如此,她的心情还是美美哒,嘻嘻。
“闺女,闺女,什么是这么高兴呢。”赵父在门外老远的地方就听到自家闺女开怀的笑声,自己也开怀。这么精神,不用担心了。
赵莲顿住,一时拿不准怎么面对他。她前世是孤儿,但是姑妈给了她全部的爱,她们两人相依为命,她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缺乏爱。虽然姑妈在高二的时候去世了,姑妈的爱依旧温暖着她。来到这里,赵父像另一个接替姑妈爱她的人,而她也认为自己是补偿赵父的女儿。她理所当然的一并继承了赵父对这个小姑娘的爱。现在呢,不是她的错是一回事,赵伯父接不接受她这个冒牌货又是另一回事。她能理所当然的霸占父爱吗?
“闺女,怎么了。”突然没了声音,赵父担心道。
吱呀,门开了。赵莲披头散发的冲进赵父怀里,仰头问道:“爹爹,我是谁呀?我是你的闺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