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淮安秘辛(1 / 1)愿望扭蛋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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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离去后祁斯遇终于想起要给远在安南的表哥写封信。纸张展了卷卷了展,反复几次桌上就堆了好些个纸团,可她按着的那张还是干净的。平日思如泉涌的小郡王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提笔忘字这天。

纠结到油灯都灭了一盏她才写下寥寥数语,向蔺端汇报了近日行程以及于大人的事。正要封信封时她又将信纸取了出来,在末尾添了句:“期盼早日与宴行相见。”重装信纸时她的脸上添了几分红晕,若是蔺端在定要调侃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两日后,陆府。

陆知恭恭敬敬地给面前的人奉上茶,然后开口汇报:“许先生,那位小郡王委实让人捉摸不透,这两日连驿站都不曾出,属下实在难做判断……”

被称作许先生的人抬手打断了陆知的话:“不止吧,他不是还寄了封信出去吗?”

“是,但那信六百里加急又寄往安南,所以属下并未拦截查看。”

“算了,他不是什么爱管闲事之人,早点将这佛送走吧。”许方脸上突然出现了奇怪的笑容,“毕竟京都还有更有意思的事等他呢。”

祁斯遇懒得同陆知打太极,巳时便直接去了于太守的祠堂。让她没想到的是杨子书会在这里遇见熟人。“您是于历世叔吧?十几年前在杨府,我们见过。”

鬓发有些白的男人点点头,又问道:“正是在下,只是不知这位公子您是杨兄什么人?”

杨子书恭敬地行一拱手礼:“在下杨子书,杨展正是家父。”说完他又退了半步站到祁斯遇身旁接着介绍:“这位是祁小郡王,都国公之子。”

于历听到都国公三个字眼里燃起了一些光亮,语气也颇为激动:“若您真是祁哲兄的儿子,能否给我兄长一个公道?”

祁斯遇试探地问:“您兄长可是于随于太守?”

于历眼眶红着,连忙向祁斯遇行礼:“正是。”

祁斯遇却拦住了他:“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若于太守之事真有蹊跷还请您随我回驿站说吧。”

祁斯遇推门而入时被留看“家”的陈桥正在练刀,见是祁斯遇回来了他立刻扔下刀问:“公子不是去观礼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发现了一些事,又有客人,就先回来了。”

陈桥早就注意到祁斯遇身旁的陌生男人,也知道他们定是有什么要紧话说,所以行了礼说了句“我先去沏茶”便转身离开。

“我去帮他。”

祁斯遇看着陈桥陈厌两人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杨子书见她失神,忙问道:“小郡王不舒服吗?”

“没有,大家进屋吧。”

于历的话很是沉重:“我是兄长的功曹,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兄长的身体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他是被奸人所害,才会英年早逝。不过兄长对此早有预见,留下了一封手书让我去找您的父亲都国公。”

听到这祁斯遇忍不住奇怪:“于大人早知会出事为什么不离开避祸?”

于历苦笑摇头:“他总是这样,宁折也不弯。约是两年前淮安来了位贵人,想让兄长帮忙动员灰户为他烧灰。可兄长说是这山养育了淮安,若是盲目过度地开采山体恐有崩势,到时候伤的还是百姓。可贵人心里哪有百姓!灰户心里哪有旁人!兄长不帮忙,他便寻了陆知那个肥头大耳的蠢货做事,还提拔他做同知意图分兄长的权。乡绅也多有动心者暗自帮着开采,自家养窑养灰户。”

“可是我瞧着百姓对于大人很是爱戴,就连乡绅都愿意出资建祠。”

听完杨子书的话于历冷哼一声:“那是他们遭了报应!淮安早年靠山吃山,居民家里多奉山神求庇护。可自从烧灰规模大了起来,他们忘记了山神也忘记了那个一心为民的于太守。两年了,淮安连个进士都不出,不是大旱就是蝗灾。什么爱戴什么尊敬,他们只是怕了,在赎罪呢。”

祁斯遇的眼眶一样红着,她实在没想到于太守这样好的人也得不到善终。

“害你兄长的,是陆知吧。”

于历惨笑:“是又能怎么样呢?尸骨早就埋了,毒也验不出了,一个月足够他们销毁所有的证据痕迹。何况陆知背后又是那样的大人物。”说到这于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进祁斯遇手中,“若是没有遇到您这封信是断然无法递到都国公那里的,他们没有要我死,却也不会让我活着走出淮安。”

祁斯遇攥紧了手里的信,于历这席话的每个字都揪着她的心。“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哪怕那个人比更我尊贵。”

于历跪地很用力,头磕地也很用力:“于历,万死难报小郡王大恩!”

祁斯遇将人扶了起来,又朝门口说:“茶倒好了就进来,进来坐着听不更舒服?”

话音刚落陈桥就掀帘子进了屋,一边倒茶一边说:“我没想听的,只是觉得你们说话的时候我进来不太好。”

“没什么你不能听的,往后都直接进来便是。”

“是,公子。”

“人送走了?”

“送到安全地方了,我还把小杨公子带来的侍卫留了两个给他。”

祁斯遇点点头:“很周到,坐下一起吃饭吧。”

陈桥看看四周又看看桌上的饭菜,忍不住疑惑:“就咱俩?你不是给我准备的鸿门宴吧?”

祁斯遇夹了一筷子菜,带着些挑衅地吃了下去,然后看着陈桥说:“爱吃不吃,不吃省下。”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该不是你这些年都很后悔,早就对我芳心暗许了吧?”

“我的确有些后悔。”祁斯遇说的干脆,让陈桥不知道手中的筷子该拿该放。“你……认真的?”

“后悔有,芳心暗许就算了。”

“嗐,我知道的,你没得选嘛。”陈桥说完仰头灌了杯酒,他不想让祁斯遇看到他眼眶红了。“位高权重的人家中难免有些秘辛,可以理解。”

祁斯遇却没再回这话,而是问出了另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我今天看到你用左手练刀,你的右手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陈桥沉默片刻,他发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和祁斯遇解释,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祁斯遇解释。陈桥的沉默让祁斯遇以为他的伤已经严重到了无法用刀的地步,就没再提刀的事。

“等处理完于太守的事咱们就走。”祁斯遇如同在报备的话让陈桥有些不解:“我现在是你的人,对你的任何安排都没意见。”

祁斯遇笑得无奈:“我没什么旁的意思。只是想说淮安至宣城不过两日路程,你若是不愿去我们可以从金陵绕路,大不了多行几日。”

陈桥轻笑,顺便给祁斯遇也倒了杯酒:“原来你调查我啦?”

祁斯遇摇头否认:“宣城王家是大族,满门灭口这种大事自然是会传到我耳中的。但我当时不知道是你,近些日子才确定。”

“也没什么绕路的必要,反正人都死光了。”陈桥笑得满不在乎,祁斯遇看着心里很是不舒服。“陈桥,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陈桥突然向前凑了几分,他认真的看着祁斯遇那双比旁人浅些的眸子,似乎是想从中找些虚情假意出来。祁斯遇被他突然的凑近吓到了些许,下意识地退了半分。“我脸上有东西?”

陈桥摇头坐好,然后叹了口气说:“你还真是个妙人儿啊,在权谋中打滚这么多年居然能还仍然保持着天真。”

祁斯遇没想到陈桥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片刻才拿起酒杯抿了口酒。她没有看向陈桥,话却说的很坚定:“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做自己。”

“行了,你可别说的太多,我还想多活一阵儿呢。”

大概陈桥就是有那种逗人开心的天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总能给祁斯遇带来快乐。

“那我们今日不谈世事,只关心酒和月亮。”祁斯遇笑得明媚,恍惚间让陈桥觉得他真的看到了月亮。

中都。

都国公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走到床前,芸长公主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发笑:“端个药碗而已,怎得谨慎地像端着价值连城的宝贝?”

祁哲半蹲着将汤匙送到长公主面前,话里带着宠溺和心疼:“若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能治好你的病,我能端的更谨慎些。”

芸长公主小口喝着药,很有些骄矜小姑娘的感觉。整碗药下肚她才轻声说:“命运如此罢了,能偷来这二十年我就很知足了。”

都国公将药碗放在一旁,随后轻轻拍拍芸长公主的背安慰:“没有这么糟,前些日子我已经派人去给沈医传信了。这病他研究了这么多年,一定有办法的。”

“我倒希望他能就着我再仔细研究一段时间,毕竟我怕斯遇她日后也会像我这般。”

“不会的,斯遇自小习武又泡在药罐子里,她身体好着呢。反倒是你这些日子一定要认真吃药,不然她见到可又要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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