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得美人归的许医生在医院里逢人就笑,心情好得不得了,笑得医生护士们都紧张兮兮的,毕竟平日里许医生都是清高淡漠,不苟言笑,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望而生畏,这突然间就像换了个人似得,大家都习惯了他以往的严肃正经与腹黑,这会儿总觉得那笑容没那么简单,大家更倾向于他在憋着什么坏,想想都有些怵人。
有些胆子大的,心情忐忑地壮着胆着去刺探一下口风,问许医生心情那么好是不是中彩票了。
原以为许医生会像平常那样冷着脸警告他们上班时间好好工作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然后打发他们去看病人,问的同事都已经做好壮烈牺牲的准备了。
谁知许医生弯着唇道,“比中彩票还开心还幸运。”
众人听了更迷糊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人猜,“许医生不会是谈恋爱了吧?这有些像是被爱情的甜蜜给滋润了。”
众人哈哈大笑,立马驳斥,“许医生这种面冷心又冷的高龄之花会是那么俗的人吗?情情爱爱这种人间俗事配不上他,许医生就是到人间观光没有七情六欲只喝露水的天仙美男子!”
其实,哪有什么神,许医生就只是个俗人。
霍诚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找到沈阑夕了,他有些焦急地打给许江南,问他叶遥光最近是否有和沈阑夕见过面。
许江南想起那天晚上遥光接的那个电话,怎么好像沈阑夕住在叶遥光家里的感觉,怪不得最近感觉她怎么天天那么早下班回来,原来是家里住了别人。
他把情况告诉霍诚,霍诚一个激动,连忙问叶遥光住哪儿。
许江南淡淡定告诉他,“我新家楼上。”
霍诚一愣,来不及感叹兄弟的神速出击,就匆忙赶去叶遥光家里。
只是按了很久门铃,都不见有人在家的样子,他只好灰心地离开,他想不明白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沈阑夕就躲着他了,想到这,脸色不由地铁青,用力地一脚踢向车轮胎,秘书在一旁直冒冷汗也不敢出声。
许江南所在医院与本市一私立医院有医疗项目合作往来,开会时,恰巧遇见了以前的老同学,老同学兴奋地对许江南道,“许江南,我上个星期坐诊时见到了以前老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小女友了!”
许江南眼眸一沉,心里疑惑,她为什么去医院,还去别的医院,有什么事儿瞒着他,“她去做什么?”
老同学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跟前打趣道,“她当年都毫不留情地甩了你了,你现在还关心她呢?早知道我帮你要个号码好了。”
“说重点。”许江南无视他的打趣。
“嗨,你也别紧张,她也不是来看妇科的,她就是陪个朋友来做产检,你紧张个什么劲儿?”老同学持续在耳边絮絮叨叨。
陪朋友产检?朋友?沈阑夕?她怀孕了?想起今儿霍诚打给他找人的电话,心里便了然,沈阑夕怀孕霍诚孩子躲着他呢,看今天通话的样子霍诚还不知道这事儿,而遥光连自己都瞒着,肯定是不想自己知道。考虑到孕妇危险需要有人照顾,叶遥光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况且一个孕妇在会打扰俩人的二人世界,许江南思考片刻便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霍诚。
许江南拨通霍诚电话,长话短说,“沈阑夕可能怀孕了。”
果然,霍诚在那头惊住了,她怀孕了,那就是他有孩子了,可霍诚更沮丧了,“她不在叶遥光家里,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找不到她。”
许江南一句我也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就挂了电话。
霍诚找到了叶遥光的单位。
正在写新闻稿的叶遥光听见有人叫自己,“叶记者,门口有个帅哥找你。”
出到门口发现是霍诚,脸色顿时不太好,“霍师兄找我有事吗?”
霍诚声音低沉诚恳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待见我,没关系,能拜托你告诉我沈阑夕现在在哪儿吗?她现在怀着我的孩子却躲着我,我担心她有危险。”
叶遥光心里隐隐有些动摇,实话说,她是不想沈阑夕自己一个人抗下这一切的,但她又不知道霍诚是在意孩子还是在乎夕夕,她问他,“你爱她吗?”
霍诚一时之间愣住了,仿佛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到底对她是不是爱呢,他在很长时间里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爱她,但现在,他很确定,“叶师妹,我不清楚爱到底是什么,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我偷偷记住她的喜好,制造偶遇只为了见她一面,为了她不受同行排挤收购她的公司,找各种理由强迫她做我的女伴出席各种酒会,看到她和其他男人谈笑风生我会想砍了他们,看她难过借酒消愁我会心疼,她生病发烧我恨不得病得那个人是我,我甚至为了想让她更在意我故意不拒绝一女演员的亲近,但我和那女演员真的没什么,一想到要她会消失在我生活里,我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叶师妹,如果这都不算爱,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才能称之为爱。我以为她会在意我的。”
看着他眼里闪着的泪光与深深的自责与内疚,她知道那种神情是无法演绎出来的,但她依然疑惑,“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
霍诚苦笑了,“你那么爱许江南,你回来了不也没和他解释,不也对他隐瞒吗?”
叶遥光狠狠一怔,原来,对于爱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顾虑。
想起她之前的逃避、借口、躲藏,她刻意的拉开她与许江南的距离,这些种种举动,都是她太害怕了吧?害怕自己不配,害怕会拖累,害怕会看到悲伤的结局······在爱情里,彼此之间相互较劲,都拼了命想证明对方爱自己多一些,不是不爱,而是太爱。
许多人都指责,成年人的爱情太复杂,是这样吗?不知道,但她相信爱依然是纯粹的,只是大家都更理智了些,身上背负的责任更重了些。见过太多无疾而终的爱情,再也不敢像校园时代那样一腔孤勇爱就大胆说出来,因为太爱所以更害怕更顾虑,在寻找爱情道路上大家都小心翼翼,相互较劲着谁爱谁多一些,只为了可以得到那个幸福的完美的结局,可是,我们都将爱隐藏起来了,这到底是进步呢还是不幸呢?青葱岁月里的孤勇到底丢失在哪儿了?
她想了想决定告诉他,“夕夕最近在我家住了几天,前几天我带她去做了孕检,孩子很健康,她说她想一个人生下这个孩子,但她明确地让我不要告诉你,连许江南都不行。”
霍诚追问道,“她现在还住你那儿吗?我来找你之前去你那儿找了,好像没人在家,按了很久门铃也都没人应。”
“她不在家?”叶遥光惊讶了,思索片刻,“我回去看一下。”
她连忙把手里的新闻稿交给小青,向严真临时请了个假,驱车往家赶。
到家开门时,屋里早已没有沈阑夕的影子,就连她的衣服都收拾走了,桌面只留下一张纸条,“叶子,怕打扰你和许江南的二人世界,我想我还是先走啦,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的,你就等我孩子回来叫你干妈吧!爱你的夕夕哟!”
霍诚看着她留下来的纸条,心一阵绞痛,“她是铁了心想躲着我,无论她去哪里,我都会把她找出来。”说完,放下纸条,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叶遥光在家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沈阑夕的电话,可是却无人接听。
她看着新闻里登的寻人启事,但过去许久,都没有消息传来,她发出的邮件也都石沉深海没有回音,沈阑夕像是凭空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之中。
祸不单行,沉浸在沈阑夕离去悲伤消息之中的叶遥光在工作上也频频受阻。
李雪莉最近趾高气扬的,连带着黄小萍都越来越放肆,叶遥光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但却为深究,她已经被冷嘲热讽习惯了,职场就是这样,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只要有利益牵扯的纠纷,一定会有流言蜚语打压和中伤,无关好人坏人。
直到李雪莉明目张胆地抢夺叶遥光的出访任务,工作任务也越来越少,叶遥光才知道原来不对劲在这。她可以懒得和李雪莉计较,但是原来自己负责的社会新闻版块交给了黄小萍负责是怎么回事。
叶遥光心里窝着火,这职场的游戏规则有这么定的吗?如果黄小萍能力在她叶遥光之上,她绝无半句怨言,关键是黄小萍只是社会新闻版块的小助手,就连一个新闻稿都写不好,领导是脑子坏了打算撇弃社会版块这块吗,她怒气腾腾地闯进严真办公室,门都来不及不敲,向他逼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面对她的质疑,严真一个头两个大,自她进社以来,他哪回不是尽力护着她,面对领导的安排,他争取过了,但领导态势强硬,他是有心也无能为力啊,只好实话实说,“这事儿是陈社长直接做的安排,我的强烈反对陈社长不听,他说让黄小萍锻炼一下,不能老是由你独挑大梁,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
叶遥光讽刺地嗤笑,“他脑子坏了吧?要挑也挑个好的,黄小萍连写个新闻稿都漏洞百出的人,他这是想把整个社会新闻版块和她一起陪葬?”
严真叹了一口气,在中间调解道,“这也没那么严重,我也担心,所以现在看似她在负责,但为了保险别出什么乱子,我让小青在背后盯紧了,你也知道小青能力可以的,只要给地她发挥,她很踏实文笔没你犀利但也锐利,这样一来也不会说和陈社长搞对立。”
叶遥光这心里依旧不痛快,忍不住呛他,“合着干好了就是黄小萍的功劳,干不好就把小青推出来背锅,到时就可以把她当你向领导邀功的工具啊?”
严真一口老血堵在胸口,这姑娘说话太毒了,他气着道,“你还不相信我吗?小青这么好一记者,你当我眼瞎了这么糟蹋?这报社岂不乱套了?”
叶遥光撇撇嘴,心里好受了些,她自己工作被人打压没关系,但要动她身边的人那就是不行。她也早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陈社长这么做就是针对她的,但思索来思索去她好像也没有得罪过陈社长,那么他为什么突然会来打压她一个小小记者呢?
她想不明白,想要找陈社长直接问清楚,死也要知道怎么死的吧?
严真深知这其中瓜葛复杂,也知道她私下在调查一些事,连忙拉住她劝她冷静,别打草惊蛇,“你别冲动,陈社长这人也不简单,就是一老狐狸,你去问他了,他就能告诉你原因?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叶遥光肚子里憋着一团火,没处撒,她冷静下来想了想,陈社长不会无缘无故就打压自己,而她最近刚刚拿到德迅科技的内部财务资料,明面上虽然还未发现什么,但这事儿以袁峰的敏感程度看肯定已经知道了,会不会和这有关呢?还是不要去问了,免得打草惊蛇。
她干脆向严真请年假了,休假一段时间,休养生息,反正她现在在社里待着也没有工作任务,她最近一根线紧绷着,需要好好放松一下,顺便整理德迅科技的黑料了。
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叶遥光真诚地向严真道谢,“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我知道你在背后为我做了很多,以后,无论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开口。”谢谢他对她的照顾,谢谢他替她抗锅,谢谢他无条件站在她身边,谢谢他信任她,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严真对着空气苦笑道,“我没有那么伟大,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有私心的,我对你也是有私心的。”
只是,她听不见,或许她早已明白他的心意,她没法回应只能装作不知道,不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们之间才不至于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