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没有说话，他定神看了眼莫兰，她的肩膀在幻境中受了他一道厉杀诀，回到现实世界中，左臂行动显然没有那么顺畅。

他再转眸看向羽止习，羽止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冰山冷眸中没有一丝温度。

莫兰见两人对视像是在对峙，生怕羽止习倨傲性格造成误会，得罪了男主光环的程简，便宜了凶手，黝黑的大锅背在皞白派身上。

这才不是她如此努力生活想要争取的结果！

“程公子，刚才你中了厉鬼符，还是我师兄让我用溪边兽皮救你的。”莫兰挡在了羽止习面前，仰头看着程简，“若是真是我们害你，何必多此一举救你。”

程简心头繁乱，脑子毫无思绪。

他冷冷扫了一眼莫兰，转头问任语嫣，“任姑娘，之前你有说过你除祟时曾遇到有人使用魂爆诀，你可还记得那施术人语气？”

“嗯？”任语嫣一愣，她什么时候说过她除祟碰到魂爆诀了？然后看到莫兰，瞬间反应过来，这是莫兰冒充自己在永丰客栈和程简说过的话。

莫兰也听得疑惑，心想任语嫣这般炼气修为居然能从魂爆诀中脱身而出，随后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魂爆诀就两年多钱在固始书院出现过一次，当时除祟的人是她啊。

莫兰在看向任语嫣慌乱的眼神，心下也明了了。

任语嫣没有把那日她冒充的事情告诉程简。

无利不起早，任语嫣看来也是从中有所得。

“原来任姑娘遇到过啊，那你仔细辨辨，我和我六师兄可有嫌疑？”莫兰晶眸也渗出寒气，挑衅地说道。

任语嫣不敢看程简那询问的目光，低着头说道：“时间太久了，我有些忘了。”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没有关系，我还记得。”莫兰望向程简，冷静说道：“很凑巧，我两年多前也碰到过有人用魂爆术操控邪祟。魂爆术是修真禁术，这两年多来我们皞白派也在寻找这施术人，一直无果。直到今天在幻境中重新看到被魂爆术操控的风长老。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操控风长老的人就是我派寻找两年多的那个人。”

程简黑眸死死盯着莫兰，背脊微不可察的发抖。

“程公子，今日我与这人交手，言语之中能够听出这人恨你入骨，行为上……”莫兰顿了顿，“还请你今后多加提防。”

“程长老，你的仇人没有很多吧？”于风易插话道，“这人做事狠辣，绝对不会是莫姑娘和羽兄。你可是有些线索？”

程简显然将莫兰的话听了进去，而且他内心深处也不会相信莫兰会出手害他。

“程某朋友没有几个，想杀我的人有一堆。”程简自嘲地说道。

淳元堂内陆续有修士从美妙幻境中醒来，脸上本还带着喜色，但看着和玉珠旁站着那么多人，个个神情肃穆，也不敢多问，拱手退了下去。

程简无力地看着那些修为浅薄的修士们一个个离开了淳元堂，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淳元堂和玉珠幻境之事便在程简的不甘心中不了了之。

妖长老将和玉珠重新放回宝盒之后，也答应木槿莹的要求，等到和玉珠修复好了后，若是程简还想再进入夙愿幻境的话，他可以帮忙接引。

临了，妖长老还说了一句劝解的话，这幻境中的风长老终究是幻影，现实中风长老不是早安眠于地了吗？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就像是一个细刺扎入了程简心口。

莫兰跟着魂不守舍的程简出了淳元堂，心中有诸多劝慰的话想说，但是却说不出口。

程简与木槿莹等人告别之后，先行离开金陵，准备回风长老的墓地看看。

任语嫣神情凄切，眼睁睁地看着程简御剑飞走，久久没有动弹。

深夜，颂晚院。

莫兰手持着暖炉，站在白雪皑皑的院落之中，仰头看着一楼右侧第二间厢房，里面漆黑一片。

程简原先住在那个厢房里。

这几日莫兰为了不与程简碰面，避开这间厢房走，如今人去楼空，她的心又有些空落落的。

程简在幻境中受了厉鬼符控制，神识受损程度比她大多了，而且精神大怒大悲，灵流气息极其不稳，不知现在如何了？

莫兰垂眸叹气，余光看见一个黑影在颂晚院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脑袋。

“谁？”莫兰冷声喝道，“出来！”

那道黑影顿住了脚步，随后从黑暗中慢慢走向了院落之中，在防风宫灯的昏黄光芒下，露出了一张温煦的笑容，竟是石一舟。

“莫姑娘？”石一舟似乎仔细辨认了一下莫兰，温声笑了下，“都说女大十八变，果然如此。我都快认不出莫姑娘了。”

莫兰看着他的笑容像是挂着一张假面，只觉得两年多不见，石一舟的人魔鬼样技能值点满了，怎么看都是翩翩君子模样，而内里是污脏不堪的恶臭。

“原来是石公子啊。”莫兰语气拉得老长，“不知石公子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来到颂晚院？”

“来找你啊。”石一舟顺口应道。

莫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当然是开玩笑的。”石一舟像是自己说了一个绝顶好笑的笑话，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心情甚好，“我是来找程长老的。”

“找他？做什么？”

“能做什么，当然是汇报派中事务啊。”石一舟笑得和煦得体，“这次是程长老带着我派弟子来明月教参加论道会，明日论道会要结束了，我们至今没有接到程长老的命令，不知明日何时启程，所以想来颂晚院问问程长老。没有想到打扰到莫姑娘赏月了。”

石一舟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就像是从来没有带头孤立过程简，没有用戒尺抽过程简灵流，像是一个服从长老安排的听话下属，大半夜来请示程简的意见。

但莫兰坚信，狗改不了吃屎，恶人总是居心叵测。

她才不会被石一舟的虚伪假面所迷惑。

“今天从淳元堂回来之后，程公子吃完晚饭就休息了，这大半夜的，早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