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漕运的兴起,如今白泽所在的湛东镇也渐渐的发展成了一个彭泽流域的重要港口,如今这人来人往的东市港口,人群涌动,赤裸身的汉子在码头搬运着货物,衣着华衣的几名胖老板正在相互商讨着价格。也有一些小贩在推销着自己的小吃茶饮,吆喝声连绵响起。好不热闹。
“惊海帮的这位大人哟,我是清白的呀,我们每次可都是有交治安管理费的呀,而且之前张管事也已经检查过一遍了,证明我们的货物没问题呀”
“这位掌柜的,可别急吗,这也是头交代下来的事情,最近不是有些不太平出了些不好的事情,你呢就当好好配合,检查一下也很快,不用多交银两,你就放心吧”
不远处,正看到一个商人和一群身穿统一制服的在争执着什么,想必那些人便是商人口中的惊海帮帮众吧。
话说这惊海帮,也是这些年才做大的一家帮众,九年前新帝继位,一扫前朝阴霾,振兴工商。整个大周朝一时间兴起了无数的商会,和商道。可这时候,一些偏远地区依旧还是盘踞着山匪水贼,这随商的护卫也随之紧缺。
正好,这个时候天下各派也趁着这个机会将弟子派遣下山,一方面作为随商护卫可以当做历练,一方面又可以为门派带来收益。
当然也有专门负责护卫生意的帮派,如那泸州的惊海帮在江南一代已经是势力最大的帮派。这来来往往的船队商队,基本大多数都是由惊海帮保驾护航,不但如此,还和朝堂合作在一些重要的港口城市的治安稳定问题也均是交于了惊海帮负责。
而这湛东镇的港口治安便是由惊海帮的人负责,于是便有了刚刚的那番对话,时间一长商人们也是懂得了这些地方的规矩,该交的治安费也都不落下,免得麻烦。可这回,不知为何却是遇了麻烦事情,就连周边的人见了,也是见怪不怪,好像这多此一举的检查便是理所当然一般。
只听得那惊海帮的那人说道“这位掌柜的,最近沿江道一代发生几件失踪案件,其中包括了县衙的衙役和我们惊海帮的人,虽然这湛东镇还没出现类似情况,但是头说了若是有商船经过,必须严加检查,您呀就多担待担待”说罢,惊海帮的男子一脸赔笑抱拳施了一礼。
那胖老板见这惊海帮的态度和善,也算是秉公执法,也不再争执,最多也就浪费个几个时辰,想想也就罢了,要是起了不必要的冲突对于商人而言也是得不偿失。以和为贵,和气生财才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随后,胖老板故作为难长叹了一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既然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再辛劳一次这位兄弟了,这点小钱便请各位好汉喝个茶吧”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摸出了几两碎银放在了惊海帮男子的手中。
也惹得那惊海帮男子脸笑容更胜,连忙道谢。而双方的争执便在这么一场和气的气氛中收了尾。码头的人们接着忙碌,依旧热火朝天,虽然由于惊海帮这突然谨慎非常的模样,导致那失踪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但是对于商人而言,不过一两起失踪案,想比那些个山匪水贼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时,一名老者正从这场争议中慢慢悠悠的走过,之前双方的争执也均被老者听了个全部,只见得老者那双原本浑浊的双目,此时却是变得神采奕奕。原本心中思索已久的疑问,一下子通顺了许多。
随后加快了步伐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铺子中,这铺子不大,样貌与四周的铺子相比,便显得更加的简陋了。不过只要是见了铺子门口那帘子的标识,便也无人敢小瞧这间铺子了。
只见那帘子画着一把金色的长剑,长剑斜刺而出,锋芒夺人。这正是威震江南的倚苍派,与惊海帮更注重尘世金银不同,倚苍派乃是正宗的武者大派,派中主修剑法,这剑法也不同寻常的那般灵动飘逸,更注重的则是刚猛激进,再加派中人人背着一把十斤左右的重剑,配合门中心法武决,挥舞着一把重剑,江湖中少有可以克制的手段。
便是如此,逐渐的在江湖之中倚苍派也确立了在这江南一带第一门派的位子。而据传闻这惊海帮背后站着的便就是倚苍派。
话说那名老者刚刚走进铺子,却是看到铺子中光线灰暗,空无一人,不禁咳嗽了几声,半响过后还是未见有人出来,便寻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只见位子边还有一根长绳挂了下来,细眼望去长绳背后的墙还写着一些文字“若是有事请拉动长绳的铃铛即可”
老者闻言,便伸手拉动绳子,顿时一震清脆的“叮当”声响起,没过一会,便有一名身穿倚苍派服饰的男子走了出来。
见那男子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此时正是眼神朦胧,好似刚刚睡醒的模样,也不知是谁将自己从好梦之中唤醒,不禁有了些恼怒,这定眼一看,一名老者正端坐在椅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那双颇有神采的双目也不像是一名老者所拥有的,不知为何竟然直盯着自己有些心中发怵,不安了起来。
好歹也是倚苍派的弟子,见识又岂是常人可比的,莫非眼前此人是名深藏不露的高手?这个想法刚刚从男子脑子划过。可嘴依旧还是出言道“便是你扰了我的好梦,这里可是倚苍派的地方,可不是你这种老帮菜随便来的”
男子出言不逊,老者却不理会,只听得老者的话缓缓说起“老夫听闻,倚苍派有个规矩,人人皆要背着一把十斤重剑,只有睡觉和出恭的时候方可取下,你为何背后无剑?”
男子一听,想也不想便回答说道“与你无关,没事就赶紧出去”
“哎,太平盛世久了,就连倚苍派的人都变得如此跋扈了吗”老者长叹一口气,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手掌成指,两道精光闪过,点在了男子胸口。
只是瞬间的事情,男子便好像受到了一股大力,直冲着自己胸口而来,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防御的动作,直接就被推到了墙面,随着一声身体与墙壁碰撞,嘭的一声响起,便已经缓缓的瘫坐在了地。
这回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可是见那老者此时还是稳稳当当的坐在自己面前,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做过一般,心中大惊,不禁想到。这老者竟然有如此手段,恐怕至少是个地字品的水准了。
摸了摸胸口,倚苍派弟子发现自己也只是受到了一股大力冲撞,没受什么重伤,看来这老者并非是来找倚苍派的茬,想必是有什么事情才来这里的吧,就凭着这一手功力,自己还是服个软,别惹事了。
原来这倚苍派弟子是因为在门中做了错事,才因为受罚来到这里担任一名外务主事,为了能早些个回到门中,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嚣张,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好声好气的回道:
“不瞒这位老先生,昨夜练功晚了些,方才我便正是在屋内休息,听见铃声,还以为是什么急事这才忘记了将剑背起,便是匆匆忙忙的赶来”倚苍派弟子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一边观察着老者的神情。
谁知老者也不过是想教训一下这个无知的后辈,见这倚苍派弟子此时已经有了些紧张,也一改之前那目中无人的态度,也无意深究下去,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从掏出一块青色腰牌,扔给了倚苍派弟子,正色说道“将这牌子尽快送到你们门中梁长老手中,就说故人相邀,五湖相见便可,他自会明白其中之意”
倚苍派弟子接过牌子,只见牌子一面刻着的正是他们倚苍派的长剑标志,另一面则是刻着一只酒葫芦。整个倚苍派都知道那位梁长老虽然武学精妙,但也是出了名的嗜酒如命,而他的信物令牌便是以一只酒葫芦为标识。
而这种青色的腰牌在倚苍派中是每个长老都有一块,用于行走江湖表明身份,或是赠予友人作为信物,能直接拿出这种级别的信物的这位老者,看来身份也断然不一般。再加听说那梁长老脾气古怪,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如此和这位老者说话,接下来更是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随即将腰牌收好,这名倚苍派弟子恭敬的抱拳应了一声“一定尽快将腰牌送到,前辈尽可放心”
老者见此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说,就此转身离去,那苍派倚弟子赶紧起身便要相送,可是这前后脚刚刚出门,苍派倚弟子一拉开门口的帘子,哪里还有那老者的身影,只见得来来往往皆是为了生活所奔走的人群。
看着手中的牌子,暗叹了一声流年不利,抱怨着自己的运气之差,随便碰一个老人都是如此高手。回想起刚刚那一瞬间出手的一指,怕是连门中长老都少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吧。
又过去五日,白狂生依旧还是没有回来,就连白泽都已经开始无心练功,现在的他坐在学堂之中,台夫子的话更是半句都听不进去。
以前父亲离家,不管多远都不会超过二十天,而且去的还是泸州城。这泸州离湛东镇坐船也不会超过两天的路程,来回顺风三天足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白泽的内心也开始慌张了起来,原本就正在打坐练功的他此时也已经坐不下去了,急忙的起身去院子中寻找左沧溟的身影,毕竟左沧溟也是他父亲亲自承认过的师父,还传授了其新的武决,严格意义来说是目前白泽最亲近之人了。
而这时的左沧溟正站在院中,见他面色沉稳,双目紧闭,一阵清风拂来,吹起他那披肩的长发,飞虫掠过,也静静的停在了其左肩之,远处看去便如一颗长在山崖间的松柏挺拔坚毅。
突然间,那双原本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来,手掌成指,身体侧过朝着自己右侧一指而去,只见那对手指,此刻正是黑白两色真气溺出,萦绕在其左右,玄妙非常。
而此时看那天空中又是一个身影从空中闪过,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起,一道金色的剑气朝着左沧溟呼啸而来,正好与那黑白双气碰撞在了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这片刻之间,又有数道金色剑气朝着左沧溟袭来,那剑气气势如虹,力道刚猛,再看那左沧溟见状依旧面不改色,收回双指,一掌朝着前方铺面而来的剑气拍去,这一掌如同潮汐海涌,气势磅礴直接将前方剑气拍的四散而落,而这时那停在其左肩的飞虫好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又重新拍打着翅膀飞去了天边。
随后左沧溟看着眼前这空空如也的院子中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你是来为那些地方帮派的弟子打抱不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