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

顾青青与思卿两人同时飞身而上，双剑在空中交错。身形变换，一人跃上蛇首，一人直刺蛇心。

巨蛇瞬间被激怒，顾青青回剑间隙清喝一声：“云叔！”

“放心！”林青云趁着两人牵引住巨蛇的注意力，叫上杜玉衡：“木头，绕祭台。小余子你给他俩掠阵。”

这场面余问熟悉。打从以前认识闵长缨和林青云，向来都是这布置。闵长缨一喊，林青云不问就知道意思。没想到，等到了闵长缨的女儿这儿，得，还是一样。

至于他余问呢，发挥发挥个人特长，隐蔽潜行，掠个阵，伺机偷个袭就行。

转念的一瞬间，林青云与杜玉衡二人已经冲向祭台。守在蛊师身后的南疆刀客迎面接住双剑，刀剑交接，金声嗡鸣。

蛊师冷笑一声，迅速后退，抬起手中长笛。笛音乍起，黑雾腾升，竟将祭坛团团围住。

幸好两人身上都带了月棘草，一时间蛊虫无法近身。

另一边，巨蛇并未完全从容身的洞内钻出，但蛇身已盘踞了将近半个殿室。巨大的蛇首猛然甩动，愤怒地发出低吼，撞向胆敢挑衅它的人类。

顾青青一剑中的，却未能在蛇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闪身躲过蛇首，横剑再次朝一处蛇腹刺去。青剑铛然作响，蛇身依旧没有被撼动半分。来不及思索半分，腥风又至，顾青青只能再次旋身避开。

与此同时，狰狞的蛇首突然回转，朝另一道灰色人影冲去。它要把所有敢挑衅它的人类，全部都吃掉！

思卿身法极快，巨蛇捕捉不住他的身影，甚至几次都被他引得撞到石壁上。巨大的蛇首撞击在石壁上，轰然作响，不断有碎石从殿顶坠落。

反复几次之后，巨蛇已经完全被激怒，低吼一声，蛇身瞬间从铜蛇中涌出。巨大的蛇身几乎覆盖了除祭坛外的整个殿室，蛇身摆动，罡风阵阵。

“这下是打也没法打，躲也没处躲了。”

躲避之中，带着笑意的调侃声在身侧响起，顾青青微微侧目看去：“余前辈可知这蛇的来历？”

余问道：“这种东西，大概只有废帝那老儿知道了。”

“是烛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腰间一紧，罡风从身后掠过。

烛阴？顾青青秀眉微蹙，那不是神话中的上古神兽？

“是我大意了。”思卿叹息：“没想到，废帝居然真能找到烛阴。”

“这是烛阴？”余问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好歹烛阴在神话中本领神通极大，怎么会被人困在此处，现在又叫一个南疆的小蛊师给控制了。

“至少废帝是这么认为的。”思卿道，腾跃的瞬间，他足下蹬过一处壁画。壁画上，一条巨蛇于云雾之间半隐半现，右下角处雕刻着几行字：十月二十一日，逢烛阴图。

而那条巨蛇，显然就是眼前这条。

“那老儿做梦呢吧？”

“或许。”腾跳之间，蛇尾再次扫来，却在撞上壁画的一瞬间生生停住，撞向一旁的石柱。

“咦？”余问下意识看向壁画，只见上面玉冠锦衣的年轻公子醉卧山涧，一条长蛇静静盘立其侧。“这是……”

“废帝。”思卿显然也发现了怪异之处，随即他再次跃向另一块壁画，那是废帝的全身像。果然，蛇首在撞过来的瞬间，再次停住。

“这怪物还挺长情？”余问也不知是该吐槽还是该感慨。“不过，虽然躲的不那么费力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且不说他们能坚持多久。就说这好好的殿室，已经被震的一片狼藉，就剩中间祭坛那一小片。若是弄塌了地方，这怪物跑了出去，那麻烦可就大了。

“普通刀剑从外面又伤不了它。”

“是东西，就有弱点。”思卿看向因无法攻击而愈加暴躁的巨蛇。通红的蛇眸狠厉地盯着三人，大张巨口犹如不可见底的深洞，狰狞的蛇牙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蛇眼？”余问看出了他的意思，道：“这可不是简单的活儿。”

一不小心，可就要了命。

“总得试试。”眼看洞顶碎石再次落下，思卿垂眸看向顾青青，正对上她复杂的眸色。他不禁轻笑一声，随后松开手。

“这小子，有血性。”余问看着转眼间闪到蛇首后的灰色身影，赞了一声。随后，只觉身边人影一晃，一袭青影掠过。

余问笑叹一声，随即跟上。

到底还是年轻人啊……想当年，顾长垣那家伙胳膊都叫人断了一条，闵长缨脸色分毫不带改的，转脸谈笑间，划了对面的脖子。

论狠，是真狠；论带劲，也是真带劲。

三人轮番与巨蛇缠斗，寻找时机试探它的弱点。巨蛇外皮刀剑不入，但眼睛和蛇口确实是它的弱点。不过巨蛇也并不傻，只要闭上眼睛和嘴巴，他们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缠斗了将近半个时辰，也只在蛇口旁边留下几道伤口。但对巨蛇的行动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它更加愤怒难缠。

“不行，得想办法干扰它。”余问道。

“废帝的像。”顾青青忽然想到，废帝的像对它既然有特殊影响，或许他们能够利用他的像找到时机。

余问明白她的意思，不过……

“这怪物根本不肯靠近废帝的像。”

“那就引它过去。”思卿快速道：“第三幅像被它前面的柱子遮住了，站在柱前看不到像。方才我已经用剑划伤了像，只要引它撞倒柱子，碎石击中像，像就会立刻崩毁。”

“可以呀，小子。”竟然连他余问都没发现他是怎么做的手脚。不过，这主意倒是个好主意。

说干就干，余问率先飞身上前诱敌。缠斗片刻，巨蛇毫无知觉地被引诱到石柱旁。思卿一剑刺向蛇口，随后翻身躲向身后石柱。巨蛇疼痛之下，猛地摆首。

蛇首正中石柱，石柱瞬间倾塌。碎石飞溅中，猩红的蛇眸怔愣着看着墙上的片片碎裂的壁画。就在此时，思卿凌空飞下，双手握剑，直刺巨蛇被烟尘模糊的右眼。

就在剑身即将刺中的一霎那，通红的蛇眸忽然睁开。思卿旋身欲退，那巨蛇却已经冲了过来。蛇口巨张，腥风阵阵。

顾青青见状，飞身去挡。然而，已经来不及。

青剑刺中蛇牙的一瞬间，温热的血溅出。

顾青青茫然地看着被咬中一臂的思卿，看他被轰然倒下的蛇首带着向下跌落，看他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温热的手划过冰凉的脸颊，他说：“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