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5章 宁静的夜清冷的水(1 / 1)桃子棉花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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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沿途的风景美轮美奂,绿意盎然,生机勃发,道路通畅,但连续在高速上开了快4个小时,腰也酸,背也痛,颈椎也累,就靠一口硬气撑着。桑渝也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一直坚挺着,还好,下了高速,就到了镇上,画面立即不同了。

有了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加入,空气变得热络,景象不再单调,眼睛也没了视觉疲劳,精神头跟着也来了。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天色越来越暗,经过几段人迹比较稀少的街道,入了乡道,大摇大摆的好客狗,慵懒肆意的潇洒猫,昂首挺胸的傲娇鹅,呱噪不停的八卦鸭,大腹便便的咯咯鸡都把乡道当成了自己的模特台,没把车子放在眼里,这都到吃完饭时间了,他们怎么还不回家……

桑渝很无奈,照这样下去,不知道今晚是否能到达学校?

夜幕降临,明亮的车灯在零星的路灯下穿行,又穿过了一个村子,在树木成林,农田成片的大山环绕处,显示学校就在附近,不管定位是否精准,但前方的路的确不适合行车了。

车子引擎声引起了路边农户的注意,一个穿着朴实,50岁上下的村妇,端着满满当当的一碗饭菜,从屋前绕到屋后。桑渝赶紧关了车灯,按下车窗,借着她家屋檐下,昏黄的灯光,礼貌地跟她沟通了两句。村妇热情地回复,也仔细地打量着桑渝,眼神中带着一些不确信。

确认学校就在前方,且车子要绕远路,才能开过去,开过去之后,那边也很难掉头。桑渝跟村妇商量,把车子靠在她的院子旁。

村妇很爽快地点头同意了,但又欲言又止。桑渝没理会这么多,给了充足的停车费,换上运动鞋,背上装换洗衣物的运动包,拎上孝敬给陈老师的茅台,锁了车,按照村妇指示的捷径,往学校走去。

村妇望着桑渝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嘀咕了一句,“这女人是明星吗?也太漂亮了吧!金老师的女朋友?”低头扒了一口饭菜,回了屋。

其实也就十分钟不到的路程,但没有路灯,月亮也不够明亮,又是窄窄的田埂,两边是蓄了水的稻田,桑渝的平衡力再好,也得打起精神来,打开手机的手电照着,谨慎地走。

孩子们都回家后,陈老师打过一次桑渝电话,大概知道了她的位置,预估了她到达的时间,一直在学校门口溜达着,等她一起吃晚餐。

刚听到车子声后,小跑回宿舍,往一个冒出炊烟的房间,喊了一嘴,“小金,可以炖菜了!”又拿起窗台上放着的手电筒,往坡下走去。

宁静的夜晚,没了城市的喧嚣和为了蝇头小利的尔虞我诈,也没了剧组的繁乱和为了爆红的勾心斗角,心里的杂乱都被牛蛙的叫声给盖了过去。桑渝敏锐地察觉到前方的光线,停了下来,抬头大概辩识了一下身形,喊了出声,“陈老师!”

“桑渝!”陈老师挥了挥手电筒,下坡的脚步就更快了些。

“你就在那儿等我,我看得到。”桑渝见灯光的速度快了,扯着嗓子阻止。

陈老师下到田埂的尽头,乖乖地站住了。桑渝走的那条窄窄的田埂,实在不方便上前去迎。他举高手电筒,帮她照亮前面的路,黑暗中的一丝丝微弱的光线都显得重要。

桑渝关掉自己的手机电筒,收起手机,走得更快了一些。

陈老师早早就看到桑渝手里提的茅台袋子,还是三袋,心疼她提得累,待她走近了,把手电筒塞给她,把纸袋接了过来。这一波操作下来,不熟悉的旁观者看起来,陈老师像是在霸气地抢酒。

“多久没喝啦?这么迫不及待?”桑渝笑着,故意打趣。

“你爸去青海前,还特意来找我喝了一回,我看他呀,就是想让我跟他一起去青海。不过是该去去那边,等他把那边的项目定下来,我就过去支援他。”

陈老师左右手都拎着酒,走得很稳,心里很乐,脸上的笑容从见到桑渝起,就没消失过。

“那边风景很美,空气很清新,时间长了,也没什么高原反应之类的。您先跟我爸去游一游,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做其他打算。”

桑渝朝他们前行的方向,举着电筒照了照,看到了一排平房。

“这里连操场都没有吗?”

“这里的学生就十来个,只要父母还能工作,甚至是兼职工作,都能送孩子去了镇上,或是市里上学。大家都很重视教育,不用每家每户去走访,说服他们送孩子来上学之类的。”

“6个年纪,一共才十来个吗?”人数太少,老师就更难留下来,对老师的要求更高,什么科目都得教,从语文,数学,到体育,美术,一样都不能少,更重要的是,坚守初心,耐得住寂寞。

“对啊,这里现在就剩下一个数学老师,金老师,不会教语文,通过我们那个互助平台,发信息求助。”

陈老师想起这事儿就有点儿好笑。他看到求助信息后,就电话了金老师。

金老师开口就说,拼音都忘完了,现在学还来得及吗?从小到大的语文,都是勉勉强强,写景作文怎么写?春天怎么描述啊?说着说着,就委屈地不行。

当陈老师答应过来后,就听到话筒里传来隐隐的抽泣声,之后又听他闷闷地说,就算只剩十几个孩子,也有受教育的权力,他不会放弃他们的。

陈老师挂了电话,第三天就来到了这里,金老师迎了陈老师,寒暄没说两句,就把他拽到教室里,又激动,又兴奋地宣布,从今天起,由陈老师来给大家教语文,孩子们鼓掌的声音,传遍了山里山外。

从那天起,孩子们上学后,陈老师就给孩子们教语文孩子们放学后,陈老师就给金老师教语文,生活非常充实,周末还要盯着金老师朗诵课文,诗歌,古诗词,古文

遇上天气不错的时候,两人就到鱼塘边,陈老师钓鱼,金老师扰鱼,鱼是钓不到的,但享受一下春末夏初温暖的阳光和微风,也是惬意。

每次去还钓具的时候,鱼塘的主人,也是村里的干部,就递给小金老师一个网子,让他自己去捞一条,晚上烧来吃,又带着腼腆的微笑跟陈老师解释,这孩子笨是笨了点儿,但还算勤奋,麻烦老师费心了!也就他能坚持在这里教书,如果他走了,这十几个孩子就没希望了。

金老师的语文授课很挫败时,就噌噌噌去找村里的干部谈话,何不组织统一接送,把孩子们都送到镇上小学去。但十几个孩子,以他们现有的条件,也就只能开拖拉机接送,晴天还行,雨天是肯定不行的。可江南的雨天,不算少,这个方案不现实。

“陈老师,这次培训的难度不小啊!”桑渝笑得很欢,心里盘算着,必须在走之前,让金老师去上一堂语文课,笑个够本。

“小金很努力的,就是他的理科思维有点儿重,一是一,二是二,抒情啊,浪漫啊,就难了些。”

“昨天让他写一篇描述夏初景色的文章,他也准时交了一篇,还说冥思苦想了一晚上,可是整篇都是绿油油,看得我眼睛都快绿了”

桑渝没一点儿顾忌地哈哈大笑,脚下没停,跟着陈老师往坡上爬,笑得有点儿喘了,强制自己停了下来。但陈老师没停,继续说,“但他跟宋珏的作文风格不同,他的写景还能有点儿层次,但总在抒发感情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加一句,这就推论出这就证明了结合以上的,我们就能得出”

这下,桑渝真是止不住笑了。当时的她,可比现在镇定,也就用奇怪的眼神瞥多几眼宋珏,嫌弃他是块外星来的石头而已。

“笑什么呢?”把菜炖在锅里的小金老师,听到一阵又一阵清脆的笑声,好奇地迎了过来,想凑个热闹。

桑渝伸手捂住下半张脸,想止住笑,但需要时间。陈老师微笑着解释,“笑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写的作文多无趣。”

小金老师见陈老师拎了不少袋子,伸手帮忙提,“比我还无趣吗?”

“你们两人半斤八两。”

操场上的灯光不亮,但也能把人看清楚,桑渝停住了笑,侧过身子,跟陈老师身边的小金老师打招呼,小金老师楞住了,眼睛瞪得老大,被陈老师拍了拍,才回过神来。

“你好,桑老师。”小金老师的脸颊带着耳根子都红了,觉得不应该这样盯着桑渝看,又一次一次转过头看。

陈老师看不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轻言轻语地说:“她啊,再好的皮囊也包裹不住那混不吝的性子。如果不是我在场,你刚才这行为,就该被她挖眼了”

小金老师的脸不红了,但眼睛瞪大了,“真的?”

“哎,最近才挖了一双”桑渝那轻飘飘的语气,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陈老师,如果学生们也这样盯着她看,她不会动手的吧?”如此这般情景,还能惦记着学生,桑渝和陈老师互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毫无保留的赞赏。

“她上课的内容更有趣,孩子们都顾不上她的样貌,你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三人已经走进了厨房,灶台旁边支了一张方桌,上面摆着几盘下酒的凉菜,拍黄瓜,炒花生米,凉拌牛肉。灶台上的砂锅里,煲着一只走地鸡,山里野生菌菇和鲜嫩的鸡,味道相融交织,从锅盖上气眼中窜出来,窜得整个屋子都是鲜美的食物气息,嗯,人间的味道。

小金老师闻到鸡煲的味道,就忘记了旁边的美人,把手上的纸袋,往门侧的地上,靠墙一放,快步去了灶台旁,翻一翻锅里的食材,让汁水浸入每一块鸡肉,每一块菌菇,再绕到后面灶门处,用火钳调了调火势。

陈老师指了指厨房外面的洗手池,让桑渝放下运动包和电筒,去洗洗手,自己从纸袋里拿出了一瓶酒,再从带着历史沧桑感的橱柜里,翻出三个白酒杯子,顺手拿了碗筷,去洗菜台洗了洗,摆上了桌子,坐下来,面带微笑,开酒。

桑渝洗手的时候,顺带洗了个脸,山里的水要凉很多,人瞬间就清醒了,清醒得透心凉,便多洗了几把脸,多冲了几下手,把脑子里,心里,纷繁复杂的思绪统统都洗掉。

陈老师开了酒,听到外面还有水声,就喊了一句,“别贪凉。”声音一出,水声也停了。

桑渝在院子里,甩着,等水干,顺便望了望天,月亮还找见,星星也没几颗,这天要下雨啦?

听到小金老师的声音,“吃饭啰!”

桑渝又深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身心都舒服了很多,带着微笑进了厨房

小金老师的手艺很不错,饭菜味道很好,三人聊得学生,聊教育,聊风土人情,聊得很尽兴,但桑渝突然听到微醺的陈先生,说了一句,“阿洋就在附近,明天也会过来。”

桑渝脑子通了,难怪奶奶那么痛快就同意让她离开上海,原来她根本没逃离她的坑,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如此郁闷的当头,只能痛饮一杯

小金老师早早就倒下了,陈老师年纪大了,再醉倒之前,还能搀着小金一起回了宿舍,一起倒在了床上这等责任心,世间罕有。

桑渝帮陈老师和小金老师盖好被子,回到厨房,又闷了两杯,直到手机响起,看了看来电人,头痛的感觉就来了。

“大姑”

这拖沓的语调,很难不被人嫌弃。

“我快到学校的坡下面了,你出来,跟我去那边住。”桑连洋说完,就挂掉了。

时间掐得这么好?桑渝哭丧着一张脸,慢悠悠地起身,拿上运动包,摸了一摸灶台,确认早早就熄灭了,凉透了,关了厨房的灯,拉上门,又拉上门栓。

望着天,深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再大大地呼出一口,觉得酒气还是重了一些,去到洗手池,用水漱了漱口,揉着太阳穴,百般不情愿地拖着腿往外走

刚下坡,一束微弱的电筒灯光,就照到她身上,连拒绝的空间都没有,桑渝打起精神,摆了摆臂,按照灯光的指示,朝大姑飞奔而去

霸总不敢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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