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没有休息可言，特别是在精英班，班主任恨不得压缩每一秒时间去学习。

走廊上是每个班嘈杂的读书声，班级前后门都开着。于心然嘴巴巴拉巴拉的读着英语，心里数着时间，等着班主任沙拉沙拉的走路声。

“三，二，一。”指针定在七点整。

果然，坐在后排的学生已经听到一班班主任老曹的上楼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他的咳嗽，这已经成了一种信号。

班里稀稀索索的读书声，从嗡嗡一下下变得响亮起来。管祝同桌把他杵醒，他一睁眼，扯着嗓子在那盲读语文。

“鲲之大……”

每个老师的必备技能都是暗中观察，老曹踮着脚，从后门探头，仔细观察每一个学生。他那个稀疏的头顶，顶着光被投射到书本上，后排的几个同学演的格外卖力，就希望老曹能快点走。

目前来看还不错。老曹一路走过来，这群小兔崽子也就现在的读书声音大一点。

“声音再大一点，打死精神来，不要充瞌睡。”老曹手里攥着卷成筒的报纸，敲的讲台噼里啪啦响。

底下的读书声又有一个质的飞跃。

老曹坐在讲台上，伸着脸，专就抓谁不认真。感觉声音小了他就弹起来，然后声音又变大。如此循环往复。

于心然撑着脑袋，看着是像读书，眼睛都不带看孟渝的，实际上两人就这样隔空聊的热火朝天的。

“鱼鱼，你看到没，老曹的皮带又往肚子底下系了，他又胖了！”

“我看到了，师母好会养人啊。”就十几天没见，之前暑假补习的时候老曹还没这么胖，看他挺起的肚子，有六个月了吧。

孟渝还好，也算是老曹暑假发福的半个见证了，但是，于心然是真的被惊到了，尼玛的，这和放假之前比，长胖了有二十斤了吧。

虽然嘴巴里喊着老曹，老曹，但是他们班主任真的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出头，高一的时候也算一个青年才俊了，穿着白衬衫也算是青年男教师中的一枝花了，结果呢，就两年，他成功从一枝花变成了一根草。

“爱情的力量真踏马伟大。”

“同感。”

“啧，青年男教师迅速发福究竟为哪般，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请听今日的小于有话说。”

“就离谱，诶，鱼鱼，你看老曹现在这样像不像一个弹跳娃娃。”于心然想到那个弹簧娃娃，也是这样，白白胖胖，一跳一跳的。

“有点像。”于心然不说还好，一旦接受了某些设定，就越看越出戏。

孟渝的笑点很奇怪，间断性的。一想到就会笑。

老曹在上面扫到孟渝，低着头，也不知道她在开心什么。

“艹，鱼鱼，老曹下来了。”于心然戳戳孟渝的手臂。

老曹转到两人的位置，于心然眨眨眼，手里揪着头发，抿嘴嘿嘿。孟渝掰着手指头，装似在背要点。

老曹也不好说什么，卷着报纸敲敲桌面，再次叮嘱，“认真点。”

两人真诚点头。

老曹背着手，在班里来回巡视。

管祝实在是太困了，借着举起来的书在那乱背一通。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一会篮球，一会去取经。

老曹皱着脸，在旁边听了半天也没听懂说的啥玩意。

老曹也不提醒他，就让他这么说梦话。其他人憋的脸都红了，管祝同桌准备从底下给他叫醒，被老曹一个眼刀飞过去制止了。

读书的声音渐渐小了，大家都想听听管祝在说什么。

“马里亚纳说她不想吃汉堡王，然后我去练球，师傅说老曹从五指山下出来的时候没穿衣服，…”老曹脸越听越黑，撸起袖子，给了管祝一报纸。

“吃什么汉堡王！”

“啊咦！”管祝捂着头痛呼。

“清醒了没。”

管祝抬头看见老曹，相当无语，“老曹你下手也太狠了。”

“我看你还在梦里面。”

“醒了醒了。”

管祝顺势趴在桌子上。将书本卡在头顶。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错了！”老曹又是一下。

“拿英语书背什么语文。”管祝拿书一看，还真是。

“我换我换，我这就换。”

“不要再睡了，再睡你就站起来背书。”

“知道了。”

“艹，你怎么不叫我啊。”管祝生无可恋的趴在桌子上，对着同桌发牢骚。

“我叫了，你自己嘴巴里应的好好的，我还以为你醒了。”同桌也很无语。这小子还和他对话来着，看着像清醒的。

“烦人。”

早读结束后，老曹抱了一叠新的试卷去教室，他还没进班，就听到了不同程度的哀嚎。

“不是吧，刚下课啊老曹。”

“所以给你们二十分钟去吃早饭。上厕所的也赶紧去。八点我们准时考试。”

“我佛了。”

“你还吃饭吗。”管祝同桌准备去食堂。

“算了算了，没心情。”管祝摆摆手，这再好的食欲听到老师也没有了。

“那行吧。”

“卧槽，我什么也没准备啊。”于心然不淡定了。她什么也没学到，考试肯定一塌糊涂。“要不要这么绝？鱼鱼，救我，给我压几道大题。”

“没事，就基础题，我给你划重点。”

“于姐，放弃吧，临时抱佛脚不行的。”管祝真的是干啥啥不行，说风凉话第一名。

“不行，但是它香啊。”万一就多出来那一二十分，看着不开心吗？万一就及格了，它不香吗？

“fine。”管祝一哽。

“孟姐，带我一个压题。”佛脚这么香，怎么能少的了他。

……

这试一考就是一上午，老曹刚出去，物理老师又进来了，还真是无缝衔接。

“鱼鱼，我废了。”于心然举着自己无力的双手，“我已经没有脑子了，我算是清醒了，我不配当人。”

认输了，物理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东西。

“于姐，您别啊，我精神领袖，保尔柯察于，你怎么屈服了呢。”管祝感觉考的还不错，又嘚瑟了。

于心然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物理好的滚一边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然后埋在孟渝怀里寻求安慰。

“考完了考完了。”孟渝轻声哄她。

“嗯嗯。”于心然装的是一个温柔，可爱。

金刚芭比的撒娇场面真的不要太美丽，管祝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老双标了，班长物理第一可还行。”

“我恐男不行。”

“行，您牛逼。”管祝服了。

［姐，我等你吃饭，高三楼下。］

“咱弟弟又在等吃饭了，真好。”于心然家里就她一个独苗苗，表姐妹兄弟什么的倒是多，就是关系都不好，早些年她还羡慕，只是现在该有的爱基本上她都享受到了，也不缺那些兄弟兄妹情。

“一起吗？”

“嗯。不过宝贝你要等我一会，我家阿姨一会来给我送饭，哭了，你都不知道那有多难吃。”于心然今年入了省队，在吃的方面控制的很严格。

“摸摸。”孟渝听她说过，现在她的食物摄入要把控，于爸爸还给她找了个营养师。重油的那些小吃基本上与她无缘了。

真惨。

高二楼。

“孟其，吃饭去，站着和门神一样。”徐自由习惯性的上去搂着孟其脖子。付远不在，也就孟其孟让他折磨了。

“知道了，你们先去，我等会。”孟其打掉他的手，语气里多是催促。

程钊、徐自由、孟其都是高二竞赛班的同学，只不过程钊是物理班的，他们俩是化学班的。

一群人做题做了一上午，男孩一消耗大，早就饿了，至少徐自由是这样。

“你干啥啊？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你可快点，不然一会去外面没位子了。”

程钊挑剔的很，食堂的菜基本上都不和他胃口，虽然一中的菜色在东城的各大学校里位居第一。还没开学，食堂的菜总那几样，还是高三的那边留出来的，还真就高三吃肉，高一高二喝汤。

徐自由他们常去外面一家砂锅店，店不大，但胜在干净好吃。在一中也是网红小店了，每天排队爆满。临近午餐时间，一中又在市中心，除了学生，周围的上班族下班了也会出来吃饭，去晚了又要排队。

“我今天不去了。”

“你不吃了啊。”

“不是，我等我姐。”

程钊靠在墙上玩手机，闻言划手机的动作一顿。

孟渝…

他又想到那天晚上女生哭泣的样子，还有她的话：

“你真让人讨厌。”

程钊想要安抚的手收回去，安慰的话也变成了一句“娇气包”。

后来他连带着餐费被女生一同赶出来……

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力气。

程钊低着眼，墨色的眼眸深沉，黑色的手机屏幕上保留着他的表情。

兴趣，玩味。

“可以啊，卧槽。”徐自由眼睛一亮，机会啊！

他摸着下巴，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借机可以和孟渝小姐姐有亲近的机会，以后要东西吃什么的可就方便多了。

“兄弟，有福同当是不是，你去吃香的喝辣的，总不能丢下我和程钊是吧。”

“拉倒吧，我不行你们还能饿死，不行。”孟其拒绝。

“别啊，带我们土老帽见见世面呗，还没去过高三食堂呢，带我们去见见世面。”

真就程·氏财团继承人·没见过世面·钊和徐·氏集团小公子土老帽·自由。孟其信他们就有鬼了。

“要不要脸啊，上学期带我混进去的人是鬼吗？”孟其算是看透他的厚脸皮了。

“上学期是上学期的我，这学期是这学期的我，不能混为一谈啊bro。”

“你这是相对主义诡辩论。”

“别论了，论啥啊，咱姐还等着呢，别把姐饿着。”徐自由掐到孟其命门了。

“程哥肯定不去，你们出去吃呗。”

“不用管他，他就一修仙的，去哪都行，我们凡人比不了。”在美食和兄弟面前，徐自由选择卖了兄弟。

孟其还是有点膈应。毕竟昨天孟渝和程钊之间好像有点不愉快，他怕姐姐见了程钊不开心。都是徐自由他们惹的祸，不给钱不就行了。

他问姐姐没得到什么信息，问程钊也是，真够郁闷的。

“哎呦，是不是还是在想昨天的事，我们这就去和姐姐道歉，程钊是吧。”

程钊靠墙的姿势改为站定，赏脸看了两人，也没说是不是。但是他的动作就是一种肯定答复。

“你别想跑啊，我们今天就跟着你。”徐自由耍无赖了。

“行行行，随便你们。”

“好兄弟。”

“艹你轻点打。”

［姐，我带两个朋友过来，行吗？］

孟渝咬着唇，面对第二条信息她不知道怎么回。她有种直觉，孟其说的朋友有程钊。

“怎么了。”于心然已经拿回饭盒了。

“阿其说他要带两个朋友来。”

“来不就来呗。你不开心啊鱼鱼。”

“有点。”能让孟渝说不开心的那就是很不开心了。

“怎么了，他们欺负你了？”于心然脑回路就很直接，而且她已经开始撸袖子了。

“没有没有。”孟渝赶紧制止。感觉那也不算是欺负，顶多就是男生的恶作剧，只是她情绪敏感罢了。

“男孩子们有共同语言，我和他们性格不太合。”事实也是如此。

“真的吗？”

“真的。”孟渝主动挎住于心然，“你还不了解我吗。”

“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才担心你。”于心然戳戳她的脑门，“鱼鱼，有什么委屈和姐妹说，我给你撑腰。”

“嗯，知道啦。”

孟其等了半天他姐也没回信息，心里七上八下的。完蛋了，他姐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又等了一会，孟渝终于回信息。

［嗯。］

冷冰冰。

孟其看到信息心都凉了。

真生气了。

“艹。”始作俑者就在旁边，孟其直接锤回去。

“你打我干什么！”徐自由跳起来。

“看你不爽。”

“毛病。”徐自由心眼多的是，一看就知道他在孟渝那吃了瘪，遂不多计较。

艹，还真疼，孟其下了重手的。徐自由一边揉胸，一边落后和程钊说悄悄话：

“程钊，为了你我可牺牲太多了，你想想怎么还兄弟人情吧。”

程钊眉头微皱，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随即摇摇头。

没救了。

“艹。”你个没良心的，徐自由感觉胸更疼了，他这是里外不是人了。

高三的进出教学楼要刷卡，高一高二只要在校门口刷就行。

孟其他们想进去必须要高三的带进去。

孟渝老远就能看见三个人现在门口，一副待领的乖乖样。

“姐！”徐自由喊的比孟渝还亲切，只是看到她旁边的那个人，他就笑不出来了。

于心然以为自己花眼了，她眯眼，用她5.1的视力更清楚的看着门外的那两个人。

“于心然？？”徐自由嗓子都提高了。

“这大白天的，总不能见鬼吧我的妈。”徐自由求证程钊，得到的又是关爱傻子的眼神。

“想死啊。”于心然手里勾着饭盒，气势不羁狂傲。

孟家姐弟看着眼前的场面，傻眼了。

认识这是？

“你们怎么在这。”于心然叉腰，脚尖点地，徐自由总觉得她下一秒就能踢过来。

“我们…转…转过来了。”徐自由碰到于心然就怂的一匹。

“一个学期了…”怕被打，徐自由主动附上了日期。

“这么长时间了？”

“嗯。”程钊点头，好一个光明磊落。

“姐啊，我们不是怕耽误你学习吗，就没说。”徐自由悔的肠子都青了，吃啥食堂？吃出克星来了吧。

于心然上学期全心都在准备进队的事情，自然没有关注学校的事情，这两个混蛋又有意骗她，她愣是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孟其，他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过来坦白。

“行啊，长本事了。”

岗亭的保安还在吃瓜，于心然给人刷了卡，把三个人带进来，“登个记，我们进去慢慢说。”

徐自由眼前一黑。

心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