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认主后,唐绵绵看着司晨额头比黑麟还大一圈的拳头无语凝噎。
“团子,为什么他的比黑麟的更大更亮呢?”
“可能因为他实力更强吧。”
“你们在说啥?”
“没什么。”唐绵绵挤出一个亲切友好的笑容。不明真相反而更容易得到幸福,希望秃毛大叔一辈子都不知道他额头顶着个大拳头。
司晨晃了晃头顶寥寥几根毛,对唐绵绵毫不热切,反而转头看向团子,语气殷切卑微:“大人,您觉得俺回答的好不好?”
团子不置可否:“怎么?”
“俺酒瘾犯了,俺想喝酒!”
“一般般吧。”
摆明了不想给他酒呗!司晨不干了,急道:“那你想听啥?”
“今天时候不早了,明天我再问你。”
“……今天不啜一口俺睡不着。”司晨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心塞至极。
“那就好好想想怎么当一个忠仆。”团子指了一个方向,“你和黑麟去东厢挑个房间,以后就是你们的住处了。”
“黑麟?黑麟是谁?”司晨纳闷道。
唐绵绵朝他旁边一脸愤然的黑衣少年努了努嘴,“你旁边这位。”
司晨一看黑麟,喝醉后的记忆碎片逐渐拼凑完整,由怔愣变得兴奋,“你,你长得好像一个人。”
“像谁?”黑麟警惕地看着他。
“俺梦到过的命中注定的媳妇儿。”
黑麟一拳揍向司晨的猪头。
司晨挡住,又顺势捏住了黑麟的腕,拽着他往东厢走。
“媳妇儿,我们睡觉去。”
“司晨。”团子甩手丢出了什么,司晨接过一看,是一壶酒。
“谢大人。”
“去吧。”
唐绵绵赞叹,“同性才是人间真爱,基情无限好。”
“绵绵,你跟我来二楼。”团子卷好菩提叶席子,拿在手里,“带着榴苏给你的入梦引。”
“嗯,好。”
到了二楼,唐绵绵问道:“团子,二楼都是你的卧房吗?”
“啊,原本是的。现在我决定单辟一间给你住。”
“团子,你真是个好人。”
“……”团子闻言,深深地看了唐绵绵一眼。作为妖王白锦兮的时候,别人对他的评价大多是狡诈、强横、冷酷。哪有夸他是好人的?大概只有唐绵绵会这么觉得吧。
……
团子的卧室虽然很是宽敞,室内家具陈设却很简单。
一张铺着绒毯的软塌,很大的红木柜子和红木床,一面一人高的锃亮铜镜,一块柔软的地毯上有一别致的矮桌,矮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样式少见,是个孩童抱着只莲藕,有淡淡的香气从莲藕孔隙氤氲而出。
靠窗的位置横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红木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和印章,椅子背后的墙上挂着几幅画。
“这是哪里呢?看起来很是惬意美好。”
唐绵绵看得入了迷,第一幅画是春光烂漫时,小桥流水茅草屋,显得岁月静好。
“帮别人画的。可惜只有白昼,待久了便会无趣。”
第二幅图是沉沉星空夜色下的一处山庄,即便是晚上,仆从们来往忙碌,宴厅载歌载舞,看起来很是热闹。
不等唐绵绵问,团子开口道:“如果愿意去种地的话,这里倒是不太无聊。可是只有漫漫长夜,种地也不大方便。”
唐绵绵纳闷的看着团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第三幅图是一处宅院,似乎在家宴,正座上坐着一家主模样的老叟,其他座上的大约是家里的子孙后辈,男男女女皆模样不俗,身姿绰约风雅。有的女子显然是妇人模样,有的还梳着姑娘的垂发。
“这副画是画的什么?”
“这是狐族家宴,狐族本事不大,事儿却最多。狐族男女特别喜欢去凡间谈情说爱。”
最后一幅图是一处雪景,雪景中站着一清俊优雅的年轻男子,身穿蓝色貂领锦袍,青玉束冠,因是侧脸,看不完全样貌,但通身的气质姿态,极为不凡。
唐绵绵看了好一会儿,道:“这必定是个颠倒众生的妖孽。”
团子一笑,唐绵绵口中颠倒众生的妖孽正是本体的他,现在看着画像,竟觉得陌生又熟悉:“以前我觉得作为妖,样貌不佳就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现在呢?”
“现在觉得,世上有很多比美貌更值得珍惜的东西。”团子琥珀般的眸子看着唐绵绵,将她完全倒映在瞳孔里,“毕竟,并不是世间所有人都那么肤浅,沉迷于美丽的皮囊。”
“……”绵绵情不自禁朝那副画走近,团子的情深意切长篇阔论,她渐渐听不进去了。
“绵绵就是个特别的人。不会因为我不够俊美而心生厌弃,也不会因为画中男子的样貌出众而心生喜欢。”
“……”唐绵绵伸手轻触,指尖轻拂过线条勾勒出的锦衣男子。
“绵绵,你说,你更喜欢我还是喜欢画里这虚无缥缈的男人?”团子神采飞扬煞是自信。问完他一看,唐绵绵正目不转睛的看着画中男子。
“他是谁……”
“……”团子笑容和自信从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绵绵似乎。
更喜欢他以前那副皮囊。
心脏里这蔓延开来的钝痛和僵滞感,是为什么呢。
唐绵绵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团子一副茄子被霜打了的焉儿样,她凑近团子,关心道:“团子你怎么了?”
团子先是颓然,又是愤怒,指了指画:“你喜欢他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唐绵绵振振有词,“不是我肤浅,实在是这个男人气质太吸引人了啊。”
唐绵绵一指画中男子,小嘴叭叭叭的:“这气质,这模样,这不是人!”
“我,他是妖,当然不是人!”团子因心烦不已随口回怼,险些说漏嘴。
唐绵绵没有理会团子说什么,下巴微扬,字正腔圆的赞叹道:“这不是人!这是谪仙啊!”
这是谪仙啊。
“……”听到这句,团子的怒意尽数散去,心情变得复杂极了。唐绵绵如此称赞他的本体,他很愉悦很满足;但是一想到她喜欢本体的样貌超过喜欢现在的他,心里又说不出来的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