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一如往常的打开画室那扇陈旧不堪的木门,门缝处不断掉落厚重的灰尘和刺耳的嘎吱声。
门外哗啦啦的水流,顺着木门上的纹路流下。
天色泛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浓郁的泥土腥味。
顾言耸了耸鼻尖,将两扇木板门搁置在一旁。
从洗的已经泛白的牛仔裤中,掏出火柴盒和一包皱皱巴巴的烟盒。
取出一根,叼在嘴上。
火柴划过沙片,一朵摇摇晃晃的火花出现在顾言眼前。
小心翼翼的点燃烟蒂后,顾言深吸了口后吐出一圈淡淡的烟圈。
“看这架势,估计要下到明天。”
顾言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毫无停下预兆的大雨有些发愁。
这种天气,意味着画室没有生意。
“唉。”
顾言熄灭手中烟蒂后,转过身将写着“营业中”的告示牌挂在门栏边上。
虽然画室在这种天气下,肯定没有多少客人。
不过顾言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就算不下雨画室也没什么生意。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得来顾言的画技。
“只能保佑有人出门忘带伞了,正好需要一个避雨的地方。”
顾言自嘲的笑了笑,回到画桌前。
摊开画布,打开暖光灯。
顺手泡了杯热姜茶,这种天热姜茶能起到驱寒的作用。
正当顾言准备品味热姜茶的时候,却是忽然对着门外的大雨愣住了。
顾言沉思片刻,来不及品味。
将热姜茶顺势推到对面,如同推给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客人一般。
顾言来不及多想,拾起搭在砚台上的笔杆。
沾上墨汁,落在画布上绘画起来。
有的时候,灵感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顾言停下笔杆的时候。
外面的大雨,相比之前要小了不少。
顾言满意的打量着眼前画布上的画作,画的正是一位女子冒着大雨赶路的情景。
虽然看不清女子的全貌,但是从那双时而惊恐时而慌张的双眸中。
不难看出,这幅画的价值。
“不错,人物动态画法又提升了不少。”
“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练习画颜了。”
顾言的画技,全是师承一位不知名的老先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位老先生迟迟不教顾言如何绘画面容。
以至于顾言之前的画作,多半以山水画为主。
这个问题,顾言不是没有问过。
而老先生却始终以时机未到为由,拒绝了顾言。
这让顾言觉得,老先生或许是想藏一手。
正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是没有道理的。
久而久之,顾言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直到有一天,顾言收到来自老先生的一封信和一本画册。
在信中,老先生言明。
只所以迟迟不教顾言画颜,并非是想藏一手。
而是当时的顾言,还没有画颜的资格。
尽管书信中并没有说画颜的资格具体是什么,不过从这本描述画颜的画册来看。
看样子,老先生最终还是认可了自己。
当顾言兴致勃勃的翻开画册后,却是忽然明白老先生的用心良。
诚如老先生所说,先前的顾言的确没有画颜的资格。
哪怕是当时,同样没有。
直到现在,顾言总算有资格去了解如何画颜了。
一阵寒风顺着敞开的大门,吹了进来。
顾言顿时遍体生寒,这才打断了顾言的回忆。
“看样子,今天多半是没生意了。”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顾言将笔杆洗好后,放置在砚台旁。
取过画册,一页一页细致的浏览。
遇到不明所以的地方,顾言还会停下来思索。
直到解开困惑,才会继续翻阅下一页。
就在顾言专注于画册的时候,却没发现一道身影正跌跌撞撞的朝着画室走来。
凌寒雪捂住雨衣下血肉模糊的小腹,体温的升高和血肉的生长。
能让凌寒雪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刚刚的战斗中到底断了多少根助骨。
但这一切对于凌寒雪而言,都不算什么。
甚至对于猎魔者而言,这种伤势只需要半小时就能全部愈合。
然而,身后紧追不舍的邪祟却不可能给凌寒雪这最为关键的半小时。
“时间,我需要时间。”
凌寒雪抬起头,苍白的面容上布满水雾。
雨幕之中,前方敞开的画室大门透露出微弱的光亮。
除此之外,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
现在这么晚了,再加上这么大的雨。
整条街道上,唯独这家店还开着。
门栏上挂着“营业中”的牌子,与四周气氛格格不入。
尤其是画室大门,正对着凌寒雪所在巷子的对面。
“是巧合还是陷阱?”
身后传出的嘶吼,打断了凌寒雪的思考。
犹豫再三,凌寒雪只能选择赌一把。
当凌寒雪来到画室门前的时候,画室内很安静。
正当凌寒雪想要开口询问有没有人的时候,却是看见一位年轻人坐在正中央的画桌旁。
黑色的长衫,洗到泛白的牛仔裤。
褐色碎发显得有些凌乱,皮肤略微有些营养不良的苍白。
修长的手指,不断翻阅着那本画册。
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衬托出他的文弱。
画桌的另一侧,正对凌寒雪的位置上。
摆放着一杯姜茶,虽然已经凉了,但还是能清晰可见的看到漂浮上来的热气。
加上高脚凳上,并没有坐在任何人。
这一瞬间,凌寒雪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而准备的。
她的目光扫过整个画室,除了狭窄之外。
凌寒雪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形容了,看着坐在暖光灯下的年轻人。
一股莫名的神秘感,浮现在凌寒雪的心头。
“滴答!滴答!”
鲜血夹杂着雨水,顺着雨衣不断落下。
凌寒雪解下雨衣,湿透的黑色紧身衣粘粘在凌寒雪身上,将她那极具诱惑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
湿哒哒的马尾辫,垂在凌寒雪的背脊上。
“欢迎光临。”
顾言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暖黄色的灯光。
“看来等待不是没有道理,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位如此美丽的客人冒雨赶来。”
“这是我的荣幸,也是画室的荣幸。”
对客人进行赞美是一种美德,更何况赞美又不用给钱。
再加上凌寒雪的确配得上这样的赞美,别看凌寒雪现在脸色苍白。
但是依旧无法遮盖凌寒雪的美感,这让顾言觉得自己有些走运。
从凌寒雪慌张的神情来看,顾言觉得这位客人或许谈一番心。
更重要的,是今天他可能收获一个新朋友或者说一位老顾客。
这并非是商人的卑劣,而是要恰饭。
画室再不开张,顾言就真要吃观音土过日子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顾言都不会放过任何推销画卷的机会!
而凌寒雪听到顾言的话后,瞳孔一缩。
“等待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是说,他一直在等自己?
果然!这一切都是个陷阱!
不管怎么说,这家画室出现的时机都太过凑巧。
为什么大雨夜,只有这家画室还敞开大门做生意?
如果说他是在守株待兔,那么这一切也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事实上,顾言的确是在守株待兔。
只不过,可能和凌寒雪所想的有所不同。
“你在等我?”凌寒雪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过凌寒雪却还是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把猎魔枪。
只要顾言展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凌寒雪就会直接开枪射杀。
顾言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小命被凌寒雪盯上。
浅笑的看向凌寒雪:“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在这里等待一个有缘人。”
“而你,正好在这个时候进来了。”
“你说,这是不是命运使然?”
“我从不相信命运!”凌寒雪坚定的说道,如果相信命运,她可能早就死了。
见到凌寒雪此刻皱着眉头的模样,结合凌寒雪刚刚的说辞。
不难推断出,对方应该是生活上遇到了什么不如意。
“看样子,你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