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她担忧和戒备的样子落在男孩的瞳孔里,天气很好,她身上笼罩着一层金色曦光。
他眼睫又轻轻落了下去,听到素尘对那少女道:“有何事待会儿再议,你不是想查明到底是谁下得毒吗?现在便是机会了。”
“……是。”阿雾道。
将血滴入到玄明镜里,便可搜罗到之前的记忆。
很明显,在得知这器物有这样的作用后,卫迢迢的脸色顿时煞白了起来。
“仙君明鉴,我同青崖宗弟子们不过是半路结识,断没有结下什么梁子。我没有理由要害他们!”眼含泪花,端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这么些人一起欺负她现在无依无靠。
她又看向阿雾,似乎是想为自己的话寻求一个依据。
阿雾也很犹豫,但还是道:“卫姑娘,眼下这正是证明你清白的机会,一滴血便可,不需担忧。”
阿雾想得很简单,卫迢迢死了全家,定然是受害者,至于下毒这事,真得不太像她能做得出来的,虽然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她。
在此期间,男童一直牵着卫迢迢的手,乖巧极了,一言不发。
然而他的声音已经递到了卫迢迢的心里面,卫迢迢咬了咬唇,道:“那好。”
卫家大小姐性格似乎还是刚烈的,直接拿出腰上佩戴的小匕首,割破手指,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润泽进镜面里。
里面确实出现了一些画面,时间则被素尘调整到了阿雾与双生姐妹受害之前。
卫迢迢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嘱咐自己的侍女,让她去买些糕点来,并未说别的话。
当中细节,看得清清楚楚,镜中的卫迢迢什么都没做,反倒是那侍女,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还神色阴鸷地看了一眼阿雾他们一行人……
可是如今,那侍女只怕也死在卫公侯府,魂魄都被嚼个稀碎,自然没有对证。
卫迢迢手脚发软冰凉,令宵捏着她的手,亦能察觉出她手心里的冷汗,滑腻腻的,让他不喜。
玄明镜被他操纵了一阵,但事实真相,他已然明了。
他没想到,也猜不透卫迢迢为何会这么做,而且,她确实差点儿就害死了他。
令宵的心陡然就冷了下来。
此刻,阿雾总算忍耐不住:“师尊明察,卫家定是有妖魔在其中作祟,酿成这等血案,实是罪无可恕。”
素尘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他心里有点眉目。那日在卫府,怨灵身上所带的气息,和那尸妖上的少年气息一模一样。
那是个不容小觑的魔修,至少,远比他要来得强大。按兵不动,实则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能静待时机。
阿雾打量了令宵一眼。
她已经在极力去克制了,所以眼神只是看上去有点冷。
但是令宵记得她笑的样子,媚如梢头的花,明亮艳丽极了。令宵想,她定然知晓自己的身份,只是有什么忌惮,不好直接戳穿。
魔神的确十恶不赦,他也知道。赫连雾作为青崖宗掌门之女,背后代表着名门正道,因此要对他得而诛之……可平心而论,除了这点理由,他们连半点私人恩怨都没牵扯上,她又何必揪着他不放?
世人不是都喜欢明哲保身的么?还是说,她早知道了他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视线对上了,彼此互相试探。
魔神为自己挑了一副好皮囊,有时候歪歪头,便能显出几分无辜童稚。
然而阿雾看穿一切。
装,你就死劲装。明明就是一头大灰狼,装什么小白兔崽子。
“阿雾,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可怕。”绿渺适时说了一句,真情实感,“好像话本里的恶婆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