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吃了苦头,闭口不敢言语。
可这样的动静无疑早就吸引了凌倚的注意,他抬头看向这边,淡淡道:“发生何事了?”
小言见躲不过追问,只好又回过头去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一个时辰前,温公子往重华殿送了一食盒糕点,陛下忙着批奏折,没来得及品尝。等到想起来的时候,糕点早就凉透了。奴才想着,凉食入腹终究是不好的,况且陛下不日前还生了一场大病,所以陛下就把那盒糕点赐给宫人们了。”
说到这,小言狠厉地瞪了那宫人一眼:“怎么办事的?冲撞了贵人你担得起吗?温公子做的糕点进了你的肚子,全是糟蹋了!”
温公子……
凌倚眼睑微垂,站起来走到那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宫人面前。
那宫人瑟瑟发抖着,不敢出声。
刚才怎么就一时昏了头,忘了君后可还在身后呢?
“算了。”凌倚将目光从宫人身上移开,“无伤大雅的事罢了,算不得冲撞。”
“哎!奴才多谢君后。”
说罢,小言扯了宫人一把,那宫人慌忙磕头道歉。
两人正要离开时,又被凌倚叫住了。
“言主管。”
“哎!奴才在。”小言点头哈腰着。
凌倚忍了又忍,终是问道:“陛下可在重华殿?”
小言眉心一跳,口中迟疑着:“这……”
“言主管大可放心说,我不怪罪你就是了。”
看到小言的反应,凌倚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回君后,陛下去了……去了温公子那儿……”
哈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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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久不闻人声。
小言抬头看向他:“君后,可还有吩咐了?”
凌倚摇摇头,对他摆了摆手。
小言应了一声便领着人退下了。
回重华殿的路上,那小宫人的脸上还尽是费解之色:“言主管,陛下明明没有去温公子那儿啊,你为何要说……”
“闭嘴!”小言急刹住脸,阴鸷地盯着那宫人,“就你这脑子,能在这深宫里活半年都算多的了。”
宫人被吓得半死,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你懂什么!如今这局势你看不出来吗?这栖凤宫马上就要易主了,还巴着那姓凌的干什么?说到底,不就是一个敌国弃子?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现在的主生来便低了一个阶层,与咱们陛下如何相配?倒是前尚书之子温言初,虽是个被休弃的下堂夫,但也比那姓凌的强!”
“温言初被立后,那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早点让那姓凌的认清现实不好吗?也好让他死了那份心,别妄想得到什么不该得的!咱们大梁的君后,只能是大梁人!”
小言一怒之下,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部分想法。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让温言初和凌倚先争斗吧,到时候,渔翁得利的,不知道是谁。
是自己,也尚且不可知呢……
一个小小的北国皇子,都能成为大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君后,那么,这个人,又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
小言双眼微眯,在黑夜的掩盖下,其野心昭然若揭。
听完小言这一席话的宫人,整个人受不住跌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瑟缩颤抖着。
知道了这件事,他还有命可活吗?
就在这时,小言扭过头看向他。
男人背着月光而立,一步步向他走来。
“不!不,不要!”
……
半个时辰后,云洛可算是处理完全部公务了。
靠在长椅上伸了个懒腰,四下看了看,恍生寂寥。
桌案上还摆着那个食盒,只是里面的糕点已经没了。
温言初留在宫内,终究是个不稳定因素啊!
他就像是个随时可能引起爆炸的导火索,让云洛不得不无时无刻地关注着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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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润的男声响起,云洛从奏折中抬起头,尽量保持着不温不热的态度。
“何事?”
温言初没有回答,将身后宫人手里的托盘接到自己手里。
“陛下,您政务繁忙,言初做了些甜点,不若来尝尝?”
温言初将食盒的盖子掀开,甜糯的香味瞬间钻入了鼻腔中,勾起了人胃里的馋虫,就连站在一旁的小言都多看了几眼。
见此,温言初难掩心中的喜悦,唇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今日来见陛下前,他还特地换了一件衣服。
不知道陛下她,会不会注意到……
然而,小夫郎的心思,并没有得到心上人的关注。
云洛根本就没有关注他的穿着打扮,她的目光停留在那盘糕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放这吧。”云洛抬头看他一眼,“我忙完了再吃。”
温言初眸中闪过讶然,随后眼底浮上难以掩饰的失望。
各种情绪交织,最后温言初只是欠身行了个礼,便无声退下了。
不能操之过急。
要知道,横亘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阻隔,不是那所谓的大梁君后,而是俩人之间这尴尬的关系。
亲妹妹休弃的男子,若真的要让自己走到明面上,也只会让大梁女帝被世间人耻笑。
经此,那段失败的婚姻,成了温言初一生难以磨灭的痛。
傍晚,小言亲自去栖凤宫传话,陛下忙于处理奏折,便不能歇在栖凤宫了。
听到这话时,凌倚很平静地接受了。
其实,帝后新婚同寝的日子早就过去了,陛下还经常差人来告知,已是难得。
“多谢。”
凌倚对小言点头,又命人将他们送出门。
就在小言快要跨出台阶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宫人连连打了几个饱嗝。且声音特别大,很快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凌倚也看了过去。
小言见情况不对,赶紧踹了那宫人一脚:“一天天的,竟会惹事。”
这事本来挨这一下就能了的,偏生那宫人觉得委屈,嗫嚅道:“言主管,这不是奴才的错呀,陛下把温公子送的糕点全赏给奴……”
“哎呦!”
话还没说完,宫人又被狠狠踹了一脚。
小言惯会察言观色,看见凌倚神色不对,恨不得给这宫人的嘴堵上。
贵人还在呢,一个奴才当众多什么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