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洛宁约定的地点是在城郊的茶馆,祁霜比洛宁到的还要早一点,对方显然是急匆匆赶过来的,洛宁坐下后直接掏出一小包药渣和药方放到了桌上,“就是这个,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祁霜先是对比了药方和药渣,后又做了常规的测试,“你有发现宁欣之前有什么不对劲吗?”
“她冬天里特别虚弱,一天里大多时间都躺在床上,她说是一到冬春季节哮喘格外厉害,还有……”洛宁努力回忆之前跟宁欣有关的细节,猛地想起来纪九和她说过乔蕊宫里一个侍女在宁欣死后不久也得了肺痨死了,“乔蕊宫里有个宫女说是肺痨死的,纪九说是那侍女手腕上都有放血的伤口,像是饲养了什么毒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死了的侍女是不是纯阴女子?”
“是,你知道什么是不是?”洛宁急切的看着他,祁霜面色沉重,“在依兰部落有种罕见的龙蛇,嗜血,尤喜纯阴女子的血,待到寒冬腊月它的周身会起一层白霜,那层白霜刮下来装到玉瓶里化了就是无色无味的液体,不是毒药,但它会使人身体虚弱,身有顽疾的人根本撑不住它的侵蚀。”
“这法子阴毒,且留不下任何证据,我们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祁霜把东西都收进药箱里,洛宁死气沉沉的一言不发,“你也见识到皇室争斗的险恶了,以后更得小心,千万别意气用事,活下来才最要紧。”
“你的处境比我艰难,我确实不该再鲁莽行事了,对了,你跟皇上提了吗?”
“嗯,他答应了,但短时间内还是不能离宫,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祁霜眼里有了神采,“江州虽然偏远,但景色极美,我在那里稳定下来了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
以前的祁霜温文尔雅,但似乎总缺少些烟火气,很少有喜怒分明的时候,皇宫那种虎狼窝没把他的心性蚕食干净实在难得,洛宁想可能是遗传,他阿娘定是个豁达柔和的人。
回到嘉元阁里祁令嘉在内室等了她不知道多久,他看了洛宁一眼后又低下了头,那脸色面如死灰,弄得洛宁七上八下的,她有种预感,祁令嘉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皇后说要见我们,她听闻骆家被灭门一事后想慰问你一下。”
“谁要她慰问了!”洛宁一着急声音都拔高了不少,“鬼知道灭了骆家的人是不是她,这种鸿门宴下场能好到哪里去,我能不去吗?”
“不去是不可能的,皇后刚才都派她身边的太监来传话了,我会陪你一起去,你自己以前说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怂了吧?”
“不怂,你给我时间我做做心里建设。”
“那你得抓紧点,明天就要动身了。”
洛宁一张脸都快皱成核桃了,祁令嘉实在憋不住了,“至于吗你,皇宫大内她不敢怎么样的,我再怎么说也是圣阶修士,保护你绰绰有余。”
“是你一开始摆着副要死的脸我才这么害怕的,死过一次的人格外惜命你知不知道,我得留着小命把我的画发扬光大呢。”洛宁边说边往外赶人,祁令嘉猝不及防被她两把推了出去,正碰上守在门口的纪九,他尴尬的笑笑后故作淡定的离开了嘉元阁,纪九转头瞄了眼里面的洛宁,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进宫那天洛宁几乎把所有能防身的东西都带上了,储物袋里几乎不是钱就是武器,祁令嘉都看呆了,“你不是去野外生存的,再说了里面好些法器你用都用不了,带着没用。”
“谁说没用,你和纪九不能用啊。”洛宁把看得上眼的都忘储物袋里装,祁令嘉懒得再说什么,出发时她自己坐在轿撵里还在自我调节,结果就像祁令嘉说的那样,皇后先是宽慰了几句,又赏了洛宁一大堆奇珍异宝,看得她眼都花了,祁令嘉咳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谢恩,皇后大度的摆了摆手,“世子妃似乎清瘦了些,我那侄女能帮衬的你一定不要推辞,你跟世子恩爱扶持,蕊儿能伺候好你们就是最好。”
皇后这话听着是为洛宁着想,实际是个大坑,她说是或不是都不合适,正纠结该怎么说祁令嘉突然开口道:“皇后娘娘将乔侧妃赐给臣,臣感激不尽,这次来也是想和皇后娘娘表明态度,臣决意不再纳妾,有世子妃和乔侧妃足矣。”
“世子只有两房妾室和二位妃子,未免人太少了点,照顾得不周全。”皇后面上笑盈盈的,看得洛宁后背发毛,还好祁令嘉应对自如,“人不在多而在精,世子妃失忆后虽不如从前精干,但乔侧妃处理内玮得当,实在不需再多的人了。”
“如此,是我多虑了。”洛宁暗地松了口气,好歹皇后不把她扯上聊天了,好不容易挨到用完午膳,洛宁坐在轿撵里依旧没有实感,她都准备好生死抉择应对鸿门宴,最后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过去了,是她自己想多了?
还是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穿越小说和电影为好,精神紧绷过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疲惫,回昌园还得差不多一个时辰,洛宁倚着靠背沉沉的睡了过去,她不知道睡了多久,轿撵猛的一阵颠簸把她震醒了,她掀开帘子差点没把自己吓死——轿撵挂在树上面,树底下有好几个摔死的轿夫,这根本就不是回王府的路!
洛宁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她抓着就近的树干吓得动也不敢动,这样也不是办法,她连着呼救了好几声连个回音都没有,身上的力气也没多少了。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飘过好几种想法,更准确的来说是死法,在这里挂着早晚会摔下去,可能会摔死,摔不死碰上什么野兽那才倒霉,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又惨又难看。
洛宁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荒郊野岭的,都不一定有人来收尸,烂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就是不知道纪九怎么样了。